愧疚早已經被風發的意氣所取代,鸞秋盈給了遠遠隱在周圍的鸞七打了一個手勢,然後在鳳凰山常年溫暖如春的愜意裡,緩緩地拾階而上。
哀慼的紫鳳在鸞秋盈神色複雜的一瞥中挺直了脊背,她緊一緊身上的大氅,在春蘭的攙扶下也無言的邁上了祭壇光滑的石階。紫鳳沿著祭壇的臺階一步一階的向上,越往上走越冷,她的腳步也越來越沉重,當她走上這九九歸一之數臺階的最後一階時,彷彿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在徹骨的寒冷中她腳下一軟,歪倒在春蘭的懷裡。
早一步登上祭壇臺階的鸞秋盈也感受到了徹骨的寒冷,尤其是想起往次的自己拖著傷痛登上這裡的時刻,還要當場取出心頭之血,她禁不住後怕的打了個寒顫,再看像紫鳳時,她的目光裡終於又有了一點為人母的愧疚與心疼。
扶著春蘭勉強站起身子的紫鳳看淡鸞秋盈眼神的變化,她只是稍稍一怔,很快的,她的臉上浮起一抹決絕之色,顫巍巍的伸出了手來,淡淡地說,“本宮要的東西帶來了吧?”
事已至此,母女情薄,緣分已盡,要權只能無情,要情就要失權,鸞秋盈想的明白,她快的收起了眼底的複雜情緒,在腰間一陣摸索,取出一柄湛藍色的,一揚手,遞到了紫鳳的手裡。
在沉悶的三聲更鼓劃破寂靜的子夜之際,紫鳳接劍在手,鸞秋盈親手替上來的軟劍彷彿重逾千斤,斬斷了紫鳳心頭最後的一絲母女眷戀。紫鳳再無多言,心中默唸著,“一切就這麼了斷了吧” 然後,一抬手,對著自己的心口狠狠的刺去,眼中也隨之流出了一滴殷紅的血淚,飽含著悲憤與絕望。
春紅早就備好了那個青湛湛的玉碗,接住了紫鳳心口**出的新鮮的熱血。眼看著獻血半滿,春蘭伸手封住了紫鳳心口處的穴道,扶住搖搖欲墜的紫鳳,接過春紅遞來的藥膏,手疾眼快地塗抹在了紫鳳的傷口上,然後牢牢的扶住了虛弱的紫鳳。
雖然周圍極冷,讓人忍不住地寒顫,但是玉碗裡的鮮血卻並不凝固,而是妖異的汩汩地冒著泡,彷彿有冥火在燃燒著一般。
捧著玉碗的春紅不敢怠慢,雙手遞給了一旁等待著這一刻的鸞秋盈,鸞秋盈接過了這詭異的玉碗,一揚手,向著祭壇的大門撒去,眨眼之間,那半碗沸騰著的鮮血就完全的沒入了門中。純白色的黯淡的大門,如同久旱無雨的枯樹嚐了甘霖般瞬間就煥發了生機,咿呀一聲,開啟了。
鸞秋盈知道祭壇的門戶洞開也就在幾息之間,她顧不上再管面色慘白如紙的紫鳳,遞給了春紅一個眼色,自己抬腿就邁入了祭壇內。
紫鳳見了,把手裡的軟劍纏在了腰中,隨即一掙扎也站起了身子,順便從春蘭手心裡悄悄拿過了混合著自己的血肉和毛髮的祭草,然後搖搖晃晃的向著祭壇裡面走去。春蘭看著步履蹣跚的紫鳳,抬腿就要上前攙扶,春紅一個眼風掃過,春蘭腳步一頓,終於沒有造詞的再趕過去。
隨著紫鳳蹣跚的步入,白色的祭壇大門又緩緩的合上了,把大門外一干探究的目光都擋在了門外。
紫鳳第一次進入這個神秘的祭壇,喘息稍定就抬目四顧,卻見這神州馳名的祭壇空曠異常,與它的神秘盛名頗為不符。只有高高的白色鏡子孤獨地矗立在正中間,一盞無油自燃的角燈飄蕩在祭鏡上方,暈黃的光照在祭鏡下方的累累白骨上,讓紫鳳禁不住一陣動容。
鸞秋盈的目光漫過先代們的累累白骨,自嘲地大笑著,語意蒼涼,“看到了吧,我若不爭,不坐在未央殿上手握權柄,等待我的下場就是這麼一副寂寞無人問津的枯骨而已。”
“所以你就選了我來替你承受這一切的後果,來替你化為這樣的枯骨?”紫鳳終於開口,無悲無喜地問道,彷彿只是說御花園裡的那朵牡丹花開得不錯,折了送到紫鸞殿去。
“這,”鸞秋盈一時語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