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世間的凡人,也會被天空這一道接著一道的劫雷嚇壞,雖然眼下正是初春,正是春回大地,驚雷滾滾的時節。
不知道天空的劫雷落向了何處,收起桌上的酒菜殘局,李修元點著了水火爐煮水。
於無聲處聽劫雷,煮一壺靈茶賞春。
這樣的雅事他好象從來沒有試過,也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便是當年在玄天觀上眼見梧桐公主,唐秋雨和納蘭大哥等人一夜破境,他也沒有如此從容。
一切都跟他無關,因為不離和尚跟他說過,讓他留在此處煮茶待客。
能靜靜地坐在屋中,耳聽驚雷心不驚,於他來說也是一種修行。
煉虛境的和尚再渡天劫,那便是合體境的高人了,想必和尚此次回山,便再也不用回紅塵苦修了。
沒想到自己無心之語,竟然助不離和尚頓悟之下,而後破境。
或許,和尚心裡的一桶水早已蓄滿,自己的無心之語只是那是後一滴春雨,讓積累了多年之下的和尚聞道破境。
朝聞道,原來真的可以朝聞道。
望著桌上漸起的火苗,李修元忍不住笑了起來。
便是在這轟隆隆的劫雷聲中,李修元的眉頭卻緊緊地皺了起來。
靜靜地將陣盤取出,放在了身後書架的下面。
他實在想不明白,天空劫雲滾滾,雷聲陣陣,會是何人推開了小院的大門。
不是歐陽夏雲,也不是雲紫衣,更不可能是正在渡劫的不離和尚。
出鞘的輪迴劍放在了身邊的凳子上。
油燈被他撥得更亮了一些,桌上的紫砂已經用沸水溫過,並且落入了靈茶。
右手拎起小火爐的上水壺,往紫砂裡緩緩注入靜靜看著徐步而來的白衣女子,削瘦的臉上泛起談淡的笑容。
輕聲說道:“想不到這天雷滾滾,竟然會有客不請自來。”
來人一愣,看著他說道:“很多人都以為我喜歡以大欺小,其實我個人還是喜歡直接一些。”
“如此兇險之時,你不在客房裡煮茶悟道,而是急匆匆地闖進了我的小院,想必是來殺我的吧!”
桌上擱著溫潤的茶壺茶杯,桌旁是一方手提小火爐,爐上的水壺嘴裡滲出淡淡霧氣,泉水正嗚嗚地鳴叫個不停。
來到客棧之後,李修元洗漱一番之後,換了一件乾淨的長衫靜坐客堂。
跟前一壺剛剛煮好的靈茶,一臉的平靜絲毫沒有被突然來訪客人嚇倒。
然而來人卻著實愣了一下,她沒想到自己趁著劫雷而來,卻沒能嚇壞眼前這個連靈脈都沒有凝聚的少年。
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證實,要麼是對方察覺到自己要來,要麼是對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到來和未知的來意。
這得要多少強大的大的自信和心境才能做到如此鎮定自若。
她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上前二步坐在少年的跟前,一身白裙年約二十五歲的女子,沉默片刻後,端起修元遞來的靈茶淺淺地嚐了一口。
“這煮茶的手藝真心不錯,比小師妹強多了。”
來人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茶,這才接著說道:“我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一些我想知道,我師姐是不是被你殺的?”
李修元微微蹙眉,他沒有想到趁著不離和尚不在來殺自己的女子,居然跟雲紫衣一樣,都是渡船上那村姑的師妹。
而眼前這個女子,顯然比雲紫衣的修為要高出一大截,只怕跟雪原聖地的歐陽軒有得一比了。
而且來人身上透著一種冷漠,這種冷漠比殺手更加無情。在他看來,面前的女子應該是久居世外,根本不關心世間凡人疾苦,還帶著一種絕對自信之下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