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貞未開言,叩了三個頭,方道:“臣婦代夫君上殿請罪,請皇上發落。”
“這個……。”皇上想開口說,請的什麼罪,何罪之有?一想不對,昨晚剛下旨御林軍包圍王府,半夜查抄,若說無罪,安王妃即刻抓住話柄。
趙世幀不愧當今皇上,臉不變色,語氣和緩,道:“安王妃此言詫異,昨晚純粹是一場誤會,朕接到舉報說安王府藏有違禁之物,朕很憤怒,有人詆譭安王爺,安王是朕之手足,朕與三弟手足情深,怎能容人懷疑,為洗脫嫌疑,朕下旨,搜檢王府,意在堵住鎮日疑神疑鬼多事人之口,向滿朝文武昭示安王的青白。”
沈綰貞都想為皇上擊掌贊好,這番話不是不信任安王而是對安王深信不疑,意思是皇上早就知道安王青白,才放膽搜王府,這是把責任一推乾淨,而且皇上用詞頗有講究,什麼鎮日疑神疑鬼之人,明明是陰險小人,栽贓陷害,堂而皇之,大而化小,想不了了之。
沈綰貞也不惱,叩頭朝上道:“臣婦請問皇上,密報之人在何處?臣婦想當面質問他,居心何在?何人指使?意欲何為?是打算挑撥皇上和安王反目,坐收漁翁之利,達到險惡用心,還是和安王有何私怨?借皇上之手,除掉安王?想來皇上也不想包庇此陰險惡毒之人。”
滿朝文武不由汗顏,皇上想大事化小,把事情輕描淡寫,可安王妃一說,變成此事重大陰謀,危機江山社稷,背後之人就有謀權篡位之嫌,這同樣的話,就看怎麼說,安王妃口中直指要害。
皇上本心不想交人,他豢養一批眼線,專門盯著各親王府,如果懲治線人,那以後誰還敢通風報信,皇上輕咳了聲,略解尷尬,陪著笑臉,道:“朕昨晚一生氣,已傳旨誅殺誣告小人。”
沈綰貞料到他會這麼說,又朝上叩頭道:“皇上一代明君,不會就因為一個小人不實之詞就查抄親王府,如果是那樣,豈不是朝臣人人自危,那日得罪某個人,就有抄家滅門之禍事,何況謀逆大罪是滿門抄斬,株連九族,非同兒戲。”
皇上想盡快把安王妃糊弄回去,可安王妃步步緊逼,趙世賢手心有點出汗,沒想到這女人這樣難對付,於是硬是扯出三分笑容,道:“事先有朝臣奏本,懷疑安王謀反,僅是懷疑,安王妃知道這些人無事還尋朕的不是,勸諫,本朝廣開言路,若朕認真追究,還有何人敢說真話?安王妃是明理之人,也能體諒朕之苦衷。”
沈綰貞今兒和皇上頭一次交鋒,對這個皇上好感全無,猜忌,多疑,冷漠,打著廣開言路之名,對兄弟打壓,也不放過。
沈綰貞淡然一笑,“昨兒事出了,皇上不處理奸佞小人,就難保今後不會有此類事情發生,為絕小人陷害忠良,皇家血雨腥風,臣婦願以死證明我夫君的青白。”
說吧,沈綰貞突然站起身,疾步奔向大殿一側漆紅柱子,衝到跟前,頭一低,朝廊柱撞去,滿朝文武被這瞬息萬變的情況驚呆了,誰也沒想到,安王妃好好說著,竟突然有以頭觸柱自盡的激烈舉動。
滿朝文武就有反應過來的也不敢上前拉勸,男女有別,金殿之上,不敢輕佻之舉,何況是尊貴的王妃,不是普通官宦人家的女眷。
幸太監王喜,一直觀察安王妃,拿眼盯住安王妃,他看人極準,安王妃可絕不是像外表柔弱可欺,他咋一聽安王妃的話,就覺不好,當安王妃奔向大殿上朱漆柱子時,他手疾眼快,一把扯住,沈綰貞頭一捱到柱子上,被王喜扯了一把,她只覺頭一暈,人就軟軟倒在地上。
皇上趙世賢臉瞬間就白了,驚覺,忙招呼人,“快傳太醫,傳太醫。”
沈綰貞是一時頭暈,也是昨晚一宿未眠,方才又舉動過於激烈,沒什麼大礙,眨眼人便清醒。
尋死不成,她推開眾太監,搖搖晃晃站起身,走到殿中央,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