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之間,森然冰冷,夾著一股狂怒。
程安雅眉心一擰,她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所有的詭異畫面聯絡起來,她亦有幾分慌亂,“你們在怕什麼?”
是,是恐懼!
她不解,看著小男孩這樣,她也不安,可路易斯明明能碰她不是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再不走,別怪我不客氣。”教官蠻橫說道。
程安雅冷冷一笑,忍不住上前幾步,那教官臉色大變,齊齊後退,程安雅笑得譏誚,“怎麼個不客氣法,說來聽聽?”
她篤定這群人是不敢要她的命,怎麼說路易斯也不可能會縱容他們對她做什麼,她又何須怕他們?
她越進,那群人越退。
她眸色更冷,他們越是這樣,程安雅心中的不安越是加深,最終那幾人見色不對,冷冷一哼,轉身就走,那教官回頭冷冷的瞪了程安雅一眼,那眼光,有說不出的冷酷。
本來熱鬧的沙灘一下子寂靜了,只聽見海浪拍打的聲音,急速又猛烈,那些屍體在海邊,沉沉浮浮,看得程安雅心如刀絞。
雖然素不相識,可每個人親眼目睹這樣的場面,總會心疼幾分疼痛,憐惜,那麼稚嫩的生命,轉而聯想到她的寧寧,程安雅心中五味交雜。
“你叫什麼名字?”那小男孩依然戰戰兢兢地站著,怯生生的眸有幾分水汽,程安雅心生不忍,輕聲問道。
“張波。”小男孩說道,見程安雅一直看著那堆幾具屍體,他神色一黯,指著他們說,“他們是被我們打死的。”
程安雅點頭,很殘酷的訓練,“你來這裡多久了?”
“三個月。”
“是孤兒嗎?”
張波搖搖頭,“我不是孤兒,我是被他們拐過來的,我很想家。”
程安雅一澀,她站得有點累,便在岩石上坐下,張波忍不住問,“姐姐,你生病了嗎?”
“嗯,有點不舒服。”程安雅道,“這兒沒辦法離開嗎?”
張波搖頭,他環顧四周見沒人,這才說道:“我們這有好幾個來得三四年了,早些年有的人想要逃離,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條件有多艱難,不用他說,程安雅也知道,可只要有一絲希望,她也不會放棄,可問題是,她現在這副身子,實在是……什麼都做不了。路易斯是篤定了她什麼也做不了,所以才會讓她四處走動,如果她有威脅力,路易斯根本就不可能不會派人跟著她。又或許,她看著不遠處的監視器,她和小男孩交談的畫面肯定會第一時間傳到路易斯那裡。
程安雅倏地心驚,“張波,你先走吧,別被我連累了。”
張波看了看程安雅,垂著眸,說道:“如果姐姐有機會離開,能幫我去看一看爸爸媽媽嗎?”
程安雅眉心一擰,她有沒有機會出去,還真說不準,她點頭,張波說了一個地址,程安雅詫異地發現,他竟然是A市的,這未免也太巧了。
她尚來不及說什麼,張波就離開了。
程安雅坐在岩石上,看著他單薄的背影,輕緩地吐出一聲,“對不起。”
也許,她已經連累到他了,她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種種跡象表明,這個男孩,活不長了,因為她的關係,他有可能在這麼年幼的時候,就失去了生存的權力。
“真是對不起。”程安雅心頭澀澀地疼,心臟如被劃了好幾刀,鮮血淋漓,海水中的屍體,更讓她真實地感受到,原來她生存的世界是那麼的美好。
也許人和人之間會有點小矛盾,會有點小心機,可至少,不會有如此赤、裸裸的血腥和殘忍。
這是陽光背後的世界,雖然陽光明媚,卻照耀不到它,這裡每一個孩子,都在這樣的地獄中成長,薇薇和十一應該就是這麼成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