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地拍打著虛無的空氣。到處都是濃重的血腥氣與海腥氣。
魚乾下面,是低頭織網的婦人們。她們一個個面有苦色,脖子上大都掛著魚人淚珠串成的白色項鍊,手腕,足腕也都挽著這些美麗而廉價的珠鏈。寬大的海藍色長裙草草地套在身上,彎下腰的時候,腰間皺了一重又一重的褶皺,過分長的裙襬直接垂到了鬆軟的沙子土地。她們可以一動不動地坐在屋前一個下午,就為了手中繁密的漁網線。
其中領頭的一個婦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忽然出現的兩個客人,“我們這裡沒有藥材,生老病死,早就是天註定了的。”淮漣看向身旁渾身溼透的鳴,“那麼,有適合他穿的多餘衣服嗎?”
這座漁村幾乎與世隔絕,每家每戶都是自給自足,沒有集市沒有店鋪,甚至連一筆交易也不曾發生過。他們沉默地活在海灘邊,每一個月圓之夜,與居住在海里的另一個種族進行一場搏鬥,搏鬥的勝利品就是第二天懸掛在竹竿下的人魚,搏鬥的犧牲品就是旁邊墓地多出的幾座新墳。迴圈反覆,卻沒有一個人提出疑問,為什麼不能和平共處?
那滿面皺紋的婦人默不作聲地起身,進入屋內,拿出了一套新洗的長袍,這或許是她拿得出最好看的一套了。她從一旁準備煮魚的大鍋裡舀出一大桶熱水,一併交給淮漣,“不要再來煩我們了。”
說完,她就重新坐下來繼續織紛繁複雜的漁網線。藏青色繩子映著她們海藍色的長裙,遠遠望去,也是極美的一道風景線。
他們來到村子一旁原本供奉海神娘娘的廢廟,看著彼此落魄的樣子,不禁相視一笑。“你快去換一身衣服,我來生火。”淮漣因為早就感受不到任何身體感覺,便從從容容地收集一些乾柴,坐下來生火。
而角落裡,鳴有些尷尬地看著手中的衣服和那一桶熱水,這是他見過最簡陋的洗漱條件了,竟一時不知該如何。而淮漣在前面正襟危坐,後背撲滿了一頭墨髮。
鳴無奈一笑,總不能問她。他慢慢脫下身上的溼衣服。
火,漸漸燃燒起來。紅色的火焰跳躍在淮漣有些淡漠的眼眸裡,她低著頭不知在沉思什麼,直到一聲輕笑從火焰裡響起。
淮漣霍然抬起頭,只是普通的一堆火而已,而身後陸陸續續傳來灑水的聲音,她不好轉身,卻下意識地移了移身體,想遮住什麼。
“嘻嘻,你真好玩。”那輕笑聲朗朗而言,“竟然追我追到這裡了。”
是她,竟然是苦尋不到的她。
“再說,你在怕什麼呢?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看了呢。”火焰因為笑聲變得搖搖晃晃,淮漣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麼,火苗灼熱,但她毫無知覺地將它掬在了手心。
噗嗤一聲,是一滴淚,澆滅了手心的那朵火花。
“嘖嘖,你竟然哭了。真奇怪,鐵石心腸的你,竟然會哭?!”那道女音漸漸低下去,幾不可聞。
淮漣沒有說話,不知是怕驚到身後尚不知情的鳴,還是怕驚到這聲音的主人。她凝視著手心的小小燒痕,彷彿她就藏在裡面。
“漣,別來找我了。”那道女音低低地嘆了一口氣,“我變壞了呢,離開雪山的那一年,我就發誓再也不回去。除非,除非……”她沒有繼續說下去,淮漣在心裡幫她補充了下去,“除非,那個雪山之巔有著足疾的男子用他的生命來交換。”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若是他死了,她回去,又有什麼意義。真真的是,不如不回,從此相隔天涯,永不見面。
“水煙子和今塵人也死了,這是我幻化出來的信使,我以為,以為可以得到他的一些訊息呢。結果,他們死了。”女音陡然變得冷漠起來,“我再也不要知道他過得如何,他也不必知道。漣,我走了,不要再找我。”火焰一閃,恢復了正常。
而淮漣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