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響。她看到淮漣,腳步遲緩下來。卻什麼也沒有說,越過她朝著寺廟廂房走去。她甚至也沒有看黥憶一眼。
那扇窗扉被緩緩關上,淮漣獨自立在山徑之上,神情淡漠而悲憫。
般若走到自己的廂房,剛剛從打來的清水裡舀起一勺水,背後的門吱呀一聲響,她轉過身,是黥憶。
光天化日之下,他竟然就這樣闖進尼姑的廂房。般若一貫沉靜的眉眼難得出現一些慌亂,終究還是壓抑住了。她握著木勺,淡定地看著黥憶漂亮的眼睛,“不知施主來到此地,所為何事?”
黥憶倚在門楣上,懶懶地開口,“不用管我,你就當我沒有出現,做你方才要做的事。”般若重新轉過身,留給他一個纖細的背影。她走到廂房的小角落裡,那裡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水缸。她將木勺裡的水倒進缸裡。黥憶悄悄走近她,卻看到,缸裡養著幾朵血紅的花朵。
竟然是難得一見的火蓮。紅如血,生活在清水裡,不見一絲汙泥,不蔓不妖,香遠益清。
黥憶有些驚奇地伸手,手指剛碰到水裡瀲灩的花瓣,一隻蒼白的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還有些顫抖,“不要碰。”那隻手的主人,赫然是眉眼慈悲的青衣少女。
般若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收回了手,然後雙手合十,“施主,火蓮乃凶煞之物,不可赤手碰觸。”
“這佛家淨地,為何會養這種嗜血生物?”黥憶揚眉看著她,語氣有些戲謔。般若雙眼澄淨,“就是火蓮過於凶煞,才養在古廟深處。”古廟清淨高遠,火蓮的嗜血氣息才能漸漸消散。而火蓮的妙用之處就在於,它是一味良藥。
晶瑩剔透的水珠灑在血紅的蓮花瓣上,又滾落了。水面泛起陣陣漣漪。般若放下木勺,將還有剩水的陶罐拿起,走到遲遲不走的黥憶面前,“下次,還希望施主能夠自己下山打水。”黥憶看著面前舉著黑色陶罐的少女,忽然覺得這個古板迂腐的小尼姑,也是蠻漂亮的。
盯得有些久了,般若畢竟還是少女,她慢慢低下頭,壓抑住心間的微微一顫,“施主,為何不接?”
“忽然覺得,你是一個美麗的少女。”黥憶接過她手中的陶罐,因為般若握得太緊,黥憶捧著陶罐沒有馬上拿過來。少女冰涼的指尖堪堪觸到他的手心,他立在那裡一動不動。而般若卻如觸到毒蛇猛獸般,迅速地縮手。
這是她第二次失態了。般若心裡開始有些慌亂,她發現,現在的她已經無法坦然地直視黥憶那雙幽黑的眼睛。黥憶若有所思地看了低著頭的她一眼,在手捧水罐離開之前,又朝般若已經漣漪陣陣的心湖扔下一粒石子,“你低著頭的樣子,真美。”
像靜開水缸裡的一朵清水火蓮。
般若慢慢抬起臉,看到黥憶瘦削的背影,這個年輕人,真真是甜言蜜語。
她走近自己養的那一大缸火蓮面前,此時還不是完全的花期,缸裡的植物只是初具初開的模樣,卻已經美得驚心動魄。般若湊近水面,清水裡映出一張眉眼沉靜的臉。她撫摸著自己的臉,努力地微笑。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笑不出來。
她頹然放下手,從她被送入這家古廟開始,她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阿彌陀佛。”一聲沉重的唸經之聲從門前傳來。般若抬眸望去,一個披著袈裟的老和尚正靜立清晨的陽光之下。她被驚得渾身一顫,卻很快又靜了下心。“方丈,怎麼來了?”
老方丈默默地看著火蓮旁的素服無發少女,他雙手合十,萬分虔誠地施了個禮。般若連忙彎腰,“受之有愧。”對方什麼也沒有說,滿目慈悲地離開了。她知道,這個即將圓寂的老方丈在向她懺悔,這是他每一天必做的功課。
不遠處,沉悶的鐘聲響起。一下一下,彷彿敲在了般若心底。她走到廂房前的長廊裡,看到禪房裡一個個和尚正魚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