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閃爍,蘇雨亭凝視著蘇觀崖,沉吟片刻,終於道:“父親,你是否還有什麼擔憂?”
蘇觀崖微微一笑,看著自己的兒子,笑道:“如你所說,年紀大了,想的多了,膽子就變小了……有些時候,還是需要年輕人這種不懼一切的衝勁。”
蘇雨亭輕嘆道:“可是……從父親的眉眼之間,似乎有著憂慮。”
蘇觀崖沉默了片刻,終於問道:“京中這邊,應該已經沒有太大的漏洞,可是西北那邊,你是否確定咱們的太子殿下一定會成功?”
蘇雨亭想了想,終是緩緩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是天佑我大燕……他必能得手!”
蘇觀崖輕輕撫著頷下的鬍鬚,道:“亭兒,你胸懷大志,為父便將一族命運放在你身上賭一賭,但是你要知道,這是一場豪賭,一旦出手,就沒有辦法收回來……!”
蘇雨亭神色堅定,眼睛望向靠在牆壁上的雪色銀槍,平靜道:“既然準備出手,便從未想過收回來。一旦事成,大燕將結束世家傾軋之局面,萬民齊心,一統天下指日可待。太子殿下苦心計劃多年,我的心願,與他這最後心願一般!”
蘇觀崖若有所思,半晌才道:“真要說起來,這也確實是一次良機。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堵上一場。大事若成,我蘇氏一族自然得保,若是不成……!”說到這裡,他淡然一笑,道:“便是天意使然了!”
正說到此處,卻聽到窗邊“撲稜撲稜”響起一陣動靜,蘇雨亭速度奇快,起身飛步上前,開啟窗戶,便見一隻信鴿立於窗沿,“咕咕”叫著。
蘇雨亭抓起信鴿,從它細細的腿上取下綁在上面的密信,不過半根拇指長,開啟來看,上面僅僅寫著兩個字。
“天明!”
蘇雨亭神情肅然起來,轉過身,看著蘇觀崖。
父子二人四目相視,蘇雨亭終是一字一句道:“開始了!”
……
……
天涯孤峰絕巔。
蕭懷玉與商鍾離的衣襬依然是被寒風吹動的獵獵作響,陽光雖然照射在峰巔,但是峰巔四周的氤氳浮雲卻是終年不散,依然將峰巔上發生的一切掩飾著,不為世人所知。
商鍾離含笑道:“老夫最後一謀,其實很為簡單……與蕭君一般,不過是想讓我大慶將士少留一些血而已……!”
蕭懷玉只凝視著商鍾離,緩緩道:“你的意思,是以太子之安危威脅我,令我出兵助你攻魏?”搖頭道:“商鍾離,讓你慶國的將士少流血,卻讓我大燕將士替你們流血,此事絕無可能。”他看了看那邊一動不動閉上眼睛的太子,平靜道:“太子乃賢明儲君,以千萬將士之血換一人之身,我想太子殿下也是不會同意的!”
太子眼皮子跳了跳,終究沒有睜開眼睛,但是那嘴角邊,卻泛起一絲冷酷之意。
商鍾離搖頭哈哈笑道:“蕭君誤會了。如今魏軍雖然兵強馬壯,氣焰囂張,但是……一群狼如果沒有了頭領,便是一盆散沙,形不成任何威脅。”
蕭懷玉微皺眉頭。
就在此時,一個令人吃驚的笑聲豁然響起,一個粗獷的聲音如雷般響起:“老狐狸便是老狐狸,今日難不成還有能耐將本將殺死在這裡不成!”
話聲之中,又是一道身影沖天而起,如同巨猿,這身影在半空中,那陽光照射在他的身上,竟是閃耀著黑色的光芒,等他舉重若輕落在地上之時,蕭懷玉這才看清,此人卻是一身黑色的甲冑,甲冑上有魚鱗般的甲片,這些甲片被陽光照射,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這人身形高大,比之蕭懷玉,幾乎要高出大半個身位,四肢粗壯,國字臉,獅鼻闊口,面板如同黑鐵一樣,結實無比。
他就如同從古戰場而來的洪荒戰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