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場火化區。
值班人員魏真真向傳送帶上送過來的一具遺體鞠了一躬,等了大約兩分鐘,按照編號將其推入對應的火化爐,然後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
多年的從業經歷使得這份工作於她而言已經得心應手。
剛考進火葬場那會兒,魏真真總是擔心那一具具躺在傳送帶上的冰涼屍體會忽然睜開眼看著自己,但現在麼......
“其實如果真的有一個死者睜開眼了倒也不錯,至少這份工作不會像現在這麼枯燥無聊了。”
火葬場的業務並不算繁忙,又是事業單位沒有失業風險,多年如一日的重複、平穩工作使得魏真真心裡有了一點不該有的想法。
同時她還有一個工作習慣:自己負責的遺體進爐子前,她都會先等一會兒。
為的就是防備有的人真的沒死,結果卻被送進去火化了。
現代醫學這麼發達,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基本上無限接近於零。
曾經有同事調侃魏真真說:“你等這一兩分鐘,就能確定沒死的人會在這一兩分鐘裡醒過來?”
對此魏真真總是笑著回應:“給人家一個機會嘛,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這句話很好理解:給人家一個睜開眼的機會,也給自己一個刺激刺激的機會!
一邊打著哈欠,魏真真一邊陷入沉思:自己什麼時候能刺激刺激?
“媽媽——”
“媽媽你回來啊!”
前邊接待大廳裡隱隱傳來一陣小男孩撕心裂肺一般的吼聲,這種哭喊聲火化經驗豐富的魏真真已經聽過不知道有多少次了,眼看著旁邊一具躺在傳送帶上的遺體被傳送帶傳送到自己同事那邊,魏真真知道,那一具讓外邊男孩撕心裂肺的遺體即將由自己著手進行火化。
“媽媽!”
“我要媽媽!”
男孩的哭喊還在繼續,且變得愈發慘烈,同時外邊還傳來一陣不小的騷亂聲,魏真真甚至聽到了保衛科同事的怒吼,但這一切都和她沒關係,她只關心那一具即將被傳送帶送到自己面前的遺體。
根據大廳的哭聲來腦補死者生前的年齡、大概氣質也是火化工作者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很快,隨著傳送帶執行的嗡嗡聲,魏真真遠遠地看到了那一具緩緩向自己而來的遺體。
那是一個大約三、四十歲的女人,一身旗袍盛裝,身上蓋著鮮花和元寶。
因為距離和角度原因魏真真暫時看不清容貌,但她能感覺得出來,這具遺體氣質有點特別,並不具備廣大死者們共通的三大氣質:高冷,不愛說話,不愛動。
雖然她也沒說話,也沒動,但給魏真真的感覺就好像躺在那裡的是一個睡著的人,而不是一具遺體。
從業數年,火化的屍體數千具,這是魏真真的職業第六感。
待那遺體到了近前,魏真真控制住傳送帶暫時停下,她先鞠了一躬,然後在心裡開始默數。
數到五十的時候,魏真真用眼角的餘光往傳送帶上瞥了一眼。
“嗯,還好,沒睜眼,屬於正常流程,不大會有意外的可能了。”
“哎,聽著外邊的哭喊聲,她還有一個孩子?那孩子好可憐啊,哎,如果、如果......”
“如果她真的能睜開眼就好了。”
心裡一通默唸,魏真真繼續數數。
數到一百的時候,她又往傳送帶上瞥了一眼。
“嗯,還好,沒——臥槽?!”
“睜、睜眼了?!”
魏真真忽然一個激靈,如同被一盆冰水從頭澆下,透心涼的感覺從腦門一下竄到了腳底!
“不對不對!一定是我看花眼了!看花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