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在漠北的時候,因為是個豪爽姑娘,又愛扮小子出去玩,所以跟蘇晏麾下的裨將的兒女都很混的開。穆放自然不消說,還有她父親帳下的左右大將軍的子嗣,如蒙瑜,沈修之流。還有一個,也是個姑娘,父親是蘇晏帳下的參軍,名字叫穆黎的。
說起來,穆黎姑娘那一支還是穆放那族,平堰穆氏的一個分支。蘇青小時候好奇他們倆的親戚關係,特地問了問,好像是穆黎的父親的父親是穆放父親的父親的堂兄,子子孫孫延續下來,兩家關係倒是疏遠了些,但其實關係還算捱得挺近。
那姑娘和蘇青是一個性子,愛玩,愛扮小子出門,不過做事情比蘇青還敢作敢為,非常不拘小節。她年歲比蘇青要大些,及笄之後就一直被家裡麵人唸叨,受不了,就在家裡面學女孩子該學的東西。蘇青有一次跑到她家裡去看她,看見她在身邊僕從的簇擁下正襟危坐,在那邊練字。
模樣已經沒有從前的張揚。
不過等僕從一走,她面上的乖巧表情就沒了,還跟從前一樣明麗。拉著蘇青的手問外面的事兒,說到樂子,兩人還是笑得前仰後合。
但也不知道是那麼久的教導終於見效了還是怎地,穆黎的行為舉止雖然還帶著從前的影子,但是已經和從前不一樣了。非常明顯的一個區別,就是她那個時候笑起來已經沒之前那種哈哈的樣子了,知道用手掩住自己的嘴巴。不過眼睛還是很亮。
後來穆黎當然嫁人了,她父親說女子還是不要再煩心兵事,尤其是穆黎這樣心境明朗的,沒有在軍中給她找夫君,反倒把她嫁給了一個商人,和漠北還有些遠。
蘇青後來聽聞那個商人死了,她和穆黎已經疏遠了好久,那個時候又正逢上太子來北邊,蘇青看著蘇晏焦頭爛額,終究還是沒忍心讓蘇晏派人去找穆黎的下落。只覺得穆家到底會管,畢竟她也是平堰穆氏的子女。
但再後來,她便當真不知道穆黎的下落了。
而現今,能夠想起來穆黎當初的音容相貌,也是因為穆黎前後笑容相差太大,她看著覺得不習慣,就看得特別仔細,斷斷不會認錯。
但是這婦人現今面上所表現出來的平安喜樂,卻是穆黎從前沒有的。
是不是穆黎呢?她該不該同她表明她就是蘇青呢?但若現今的穆黎過得很好呢?就算夫唱婦隨不是之前的穆黎想要的生活,但是她怎麼能夠認定這樣的生活就不是穆黎現在想要的呢?
說到底,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她沒有任何資格去幹預穆黎現在的生活,也不應該。
婦人幫著蘇青拾戳整理,又拿了一套她的衣服來讓蘇青換。說是她年輕時候的衣服,但蘇青卻能看出來那衣服並不陳舊。
蘇青只是笑著道了謝。
姬籬在外間等她,也換了身衣服。和家主人聊得很歡。
見到蘇青出來,笑了笑,站起身,走過來,問:“怎麼樣?”
蘇青無奈道:“都說了好些次了,我不是瓷娃娃,怎地總是在擔心我會瓷了呢?”
姬籬只笑,眼睛很亮。
家主人在旁邊笑道:“小老兒剛做了些薑湯,正好端過來給你們倆去去寒氣。這雨雖說不大,但畢竟是淋溼了人,所以還是仔細點兒好。”
蘇青笑著道了謝。
婦人招呼他們坐下。
打趣:“這些日子天氣晴朗的,就有不少公子姑娘騎著馬來郊外踏青的。偏不知這段日子天氣最是易變,之前還是滿天無雲一片晴朗的,結果不過一會兒工夫就能落雨下來,天氣也就涼了。”
眼珠子在他們倆之間轉來轉去,眼睛裡面全是笑意。
當然是揶揄意,年輕的公子姑娘相交都喜歡做些踏青遊湖之類的事兒,一則雅,二則,也沒那些事兒更能讓人覺得歡樂了。花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