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臭流氓。”
……
麋鹿的中文和意會能力在衛來的罵聲裡茁壯成長。
四個月不見,麋鹿對他的關愛如同拉普蘭的大雪驟降,短時間內沒有止歇的意思,衛來懶得聽他囉嗦,目光落到擋風玻璃前立著的牛皮信封上:“客戶資料?”
麋鹿習慣把客戶資料放進繞線封扣的牛皮紙信封。
衛來伸手去拿,麋鹿說:“不不,不是,是這個。”
他從座位底下抽出另一份,鄭而重之遞過來:“特意為你選的。”
一式的信封,外表看沒什麼不同,衛來試了下厚度,像是張照片。
他先不拆:“特意為我選的?”
“我瞭解你們中國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懂了,這客戶應該是中國人,或者至少是華裔。
衛來解開繞線:“那你還不是特別瞭解我們,我們還有個詞叫‘殺熟’,自己人坑自己人,從來也不手軟。”
他抽出照片。
車內燈光很暗,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照片抽出的剎那,衛來覺得眼前似乎亮了一下。
他下意識誇了聲:“漂亮。”
照片上是個26、7歲的華裔女子,伏在樓梯上抽菸,頭髮到肩膀,髮梢處略卷,沒什麼表情,目光恰與鏡頭相觸。
她眼睛裡藏著一個世界那麼深。
照片留白的地方用記號筆寫了兩個字:岑今。
麋鹿斜乜他:“小心哪,男人起初只是愛上了個酒窩,接著就把整個孃兒麼都娶回了家。”
衛來盯著照片看:“太小看我了,首先,她還沒漂亮到讓我昏了頭;其次,我有職業操守,接了單,她就是客戶,我不跟客戶發展除了錢之外的任何關係。”
頓了頓又說:“目光不柔,應該經歷過一些事。”
他把岑今的照片立放在擋風玻璃上。
路燈的光從外裹入,照片上的女人浸入黑暗,面目模糊,衛來問:“這個……岑小姐,人怎麼樣?”
——
麋鹿是業內最吃得開的私家保鏢代理人之一,麾下兩張王牌,聖誕樹和可可樹。
王牌可以挑揀客戶,可以私定規矩,不管這規矩有多離譜——比如可可樹的規矩是:絕不接髮際線到肚臍之間長痣客戶的單。
莫名其妙,人家長痣,幹你鳥事?
相比可可樹,衛來省心的多,只一條:不保護人渣。
理由是:流汗、流血、甚至賠命去保護人渣,那是逆天行事,不符合中國人敬天的習慣。
中國的一切都是好的,麋鹿點頭如搗蒜:那是,那是。
現在衛來問起岑今“人怎麼樣”,那就是有接單的意向了。
麋鹿早打好腹稿:“衛,人都是複雜的……你是先聽她好的地方呢,還是不好的?”
“不好的。”
“那你耐心點,不管前面怎麼樣,聽到最後,你絕對會接單的。”
衛來笑了一下。
憑什麼絕對?愛無永恆,情無永熾,世事無絕對。
車外空城一樣安靜,這麼久了,行人都沒經過一個。
“岑小姐曾經有個未婚夫,婚禮前夕,她在酒店被捉姦在床。婚事告吹之後,她未婚夫一時想不開,吞了藥,幸好救的及時,洗胃救回來了。”
這是私事,衛來不想置評,對比岑今,反而更看不上那個未婚夫:大丈夫何患無妻,這樣的女人,早撇開早好吧。
麋鹿話鋒轉的雀躍:“但是,上帝是公平的。她的未婚夫在醫院裡遇到新人,第二年就結了婚。宣誓的時候他說,感謝上帝沒讓他為了錯的人死掉,才能最終等到真愛。”
邊說邊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