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晃晃悠悠走著
,孫神醫的眼神落在窗外,只見街道熱鬧,但其中卻不乏貧苦的百姓:“八郎,你知道那範大人最打動我的話是什麼嘛?他說,醫者是為了給人治病,我之所以千里迢迢從眉州到汴京,就是為了給人治病的,如今朝廷病了,我難道要袖手旁觀嗎?說起來,鉅鹿郡公可比不上官家,就算有一線生機,也得試一試。”
這下嘆氣的那個就變成了蘇轍:“是不是範大人還請您進宮給官家看看病?”
“我雖遠遠見過官家兩次,卻也能看出官家臉色並不算十分好看,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只怕官家無多少年的壽數。”
“官家從前身子康健時,宮中就不知夭折了多少皇子,如今到了這個時候,我只怕這些孩子即便出生了,也是活不長……”
但孫神醫卻像被灌了迷魂湯似的,笑了笑道:“可總要試一試,說不準我醫術不精,不能叫官家有兒子呢?”
蘇轍見他心意已定,知道有些話再說也是無用,便斟酌著叮囑了他幾句。
馬車內逼仄,但蘇轍說出來的話卻是嚇了孫神醫一跳。
孫神醫只覺得自己順風順水過了幾十年,沒在今日被嚇出個好歹來真的算他膽子大:“你說,要我見到官家之後將這件事告訴他?”
蘇轍點點頭:“若不然您犯下的就是欺君之罪。”
“範大人是好意沒錯,但官家又非三歲小兒,朝廷的事聽取大臣們的意見也就罷了,關乎自己子嗣,您說他難道不能拿主意?”
“再說了,您設身處地想一想,若您是官家,您知道有人這樣騙您,您會怎麼辦?”
孫神醫斟酌道:“我定會砍了他們的腦袋。”
如今他心裡也有數了。
沒過幾日,孫神醫就跟著範鎮進宮了。
範鎮見官家對子嗣一事忌諱,今日找的理由是最近瞧見官家臉色不好看,所以將名震汴京的孫神醫請進宮來。
官家想著自己近來與範鎮鬧得不甚愉快,範鎮既給自己一個臺階下,他也就下了。
誰知孫神醫剛上前把脈,就戰戰兢兢跪了下來,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都道了出來。
一時間,大殿內的氣氛尷尬極了。
更不必說範鎮的臉都綠了。
一開始,官家的面上也滿是怒容,可很快就恢復如常,伸手將孫神醫扶了起來:“……您年紀大了,不必動不動就跪!”
“只是朕好奇的很,你既受範大人所請而來,為何又對著朕將這件事和盤托出?難道就不怕朕治你一個欺君之罪嗎?”
如今孫神醫說話已不復方才的戰戰兢兢,理了理,道:“因為八郎說了,並不是我們草民等人打著為您好的旗號,犯下的就不是欺君之罪了。”
“您想不想要子嗣,這是您的事兒,旁人只能提意見,不能替你拿決定。”
“今日草民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至於該不該替您診治,與不與您施針,都是您說了算。”
官家掃了一旁臉色發青的範鎮一眼,一副“你看看別人,再看看你自己”的神色,正欲開口時卻是想起一件要緊事來:“你口中的八郎是何人?他倒是想的通透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