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當然,比不上大唐種類繁複的各式名茶。不過本王有個習慣,不論走到哪裡,我都不會放棄自己國家的文化與傳統,所以,也請王子隨了我這個習慣。”
“這是一個好習慣!這是一個心繫國家、民族的王應該具有的品質。頻伽此次來到大唐,看到這裡的皇帝正日夜沉浸在自己的浪漫空想中,在各國的文化裡流連讚歎。這裡的文人懦弱無能,一個個躲在自己的悲傷軀殼中哀嘆君主的昏庸。這裡的官員趨炎附勢,一個個違揹著自己的良知和責任附庸著君主心血來潮的天真。這裡,真的讓我失望。”
說到這裡,頻伽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這是他來到大唐以來第一個遇到的勢均力敵的人,一個同樣懂得怎樣管理自己國家的王者。心裡,對這個所謂的舅舅統治的國家。除了鄙視,還有一絲絲的遺憾與心痛。畢竟,血液裡有一部分是相似的。他悵然著:母后,跟你講述的輝煌大唐完全不同,完全不同。那個一意孤行、自大幻想的玄宗皇帝,真的是你說的勵精圖治,把各國進貢的奇異珍寶在朝堂上付之一炬的玄宗皇帝嗎?他難道不懂得,一個帝王的一意孤行對他的子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沉默在兩人中蔓延。從窗外傳來的各式各樣的嬌喘聲、悶哼聲乘虛鑽了進來,與這個房間內的王者之氣毫不相容。沒過一會兒,便沒趣地消退了去,變成了點點雨聲在敲打窗欞。長安夜色被籠罩上一層輕紗,悽美悠長。
“王子的心裡對這個外表強盛,內裡腐蝕的國家還是有感情的對嗎?”過了好久,尺帶朱丹才打破了沉寂,開口問道。
“如果是昨天,這些話我或許還不會說。但是今天我坐在這兒,已然是一個純粹的回紇人了。”
“沒錯!昨天,本王還在猶豫見不見您,但是唐朝皇帝幫助我們打破了心裡的最後一絲障礙。還真是要多謝他呀!王子請看——”尺帶朱丹拿出一張牛皮信放在桌子上,示意頻伽看看。
頻伽伸出手指,夾起那片泛黃的牛皮,“他主動跟你聯絡的?這麼快?”僅僅掃了一眼,頻伽便抬眼問道。
那牛皮信件的背面,透著印信的紅色印油痕跡。不僅僅是一個印信,有很多個,大大小小地層疊在一起,看起來,這封信絕對不是一封普通的信件。
“快嗎?本王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他伸出手,接過牛皮信,疊好,放入了最裡層的衣襟裡,緊貼著他黑紅健碩的胸膛。
“需要回紇做什麼?”
“王子果然是審時度勢之人!而且具有非凡的魄力,一旦決定了就絕不回頭!哈哈哈哈,回紇現在是大唐最信任的盟友。我要你做的,是在叛亂開始後接受唐朝的求援請求,然後……”
“然後趁其沒有防備,在其背後紮上一刀!是嗎?”
尺帶朱丹眸光中射出激賞,點頭說道:“不錯!就是不知道頻伽王子會不會自詡道義,感到為難啊!”
“自詡道義?王者需要遵循的只有王道,沒有道義!你們兩個這一仗最好打得漂亮,否則,我倒向大唐一邊在背後插你們一刀也不是沒有可能!”頻伽神色平靜,彷彿他剛剛說的話只不過是“我今天吃了一碗飯”這樣沒有什麼意義的話。
“好!”尺帶朱丹站起身子,伸出了厚實的手掌。那手掌粗糙有力,可以看到隱約的傷疤痕跡。
兩個國家就這樣締結了他們的盟約。此刻風雨飄搖的長安城裡,人們紛紛陷入酣暢的夢鄉。又有誰會想到,在這個西市開業不久的藝妓館裡,自己的命運已經被推上了歷史的車碾,沿著不可逆的方向前行著。一個王朝如果風雨飄搖,那麼宛如煉獄的漆黑裡,他的子民又該何去何從呢?
雨,仍在下。
千尋撐著一把古樸的油紙傘,在淺灰色的石砌宮道上走著。這把雨傘是她與一個路過的普通宮女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