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安靜。而後,優雅地舉起手中的水晶杯,晃動著其中炫紫剔透的血液說道:“今晚,我們將要用最快樂最期盼的心情歡迎王室的新成員。回紇上下,都會把最美好的祝福送給他,他是我們回紇未來的希望與驕傲,讓我們共同舉杯,祝賀王子與王妃!”
眾人紛紛站起,高舉酒杯說道:“祝賀王子與王妃!”
“慢著!”頻伽走到高臺上,對鹹安笑說,“母后,您說錯了!”
鹹安雙眉一簇,問道:“怎麼錯了?”
“各位!”頻伽轉過身對著眾人沉聲道,“今天,我們的確要用最快樂最期盼的心情歡迎王室成員!但是,不僅僅要恭喜我和王妃,還要恭喜母后,恭喜父王!”
地下一個人反應倒是很快,急忙說道;“王子孝心可感上天啊!”“是啊!”
“王子孝順啊!”眾人一陣溜鬚拍馬、大聲附和。
“恭喜父王母后!”頻伽突然一聲暴喝,打斷了滿室的嘈雜。鹹安聽他一直提起王上,面色很不好看。卻也不能表示什麼,只得站在那裡聽著頻伽說:“今天,王室的新成員已經來了!他就是我的哥哥——伽陵!”
宮殿內,再聽不到一丁點聲音。突然間,呼嘯的北風好像穿透了豪華的宮牆,刺骨的冰雪彷彿鑽進了血液。到處是一片冰冷的死寂。
“你、你說什麼?”鹹安終於張開了嘴,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說,我的哥哥來了,母后!”他對著緊閉的殿門喊道,“哥哥,你進來吧!”
“吱扭”,殿門緩緩開啟,衣衫襤褸的伽陵惶恐伽走了進來,眼望著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這些華麗的,有尊嚴的貴族,短小粗壯的身子在眾人俯視下瑟瑟發抖。
那是誰?那個如同仙子的美女?
“誰、誰?”他站在巴穎珊的面前,嘴唇顫抖著,問道。
“他是王妃!”頻伽淡淡地說,“你的王妃!”
“什麼?”鹹安杏目圓瞠,對著頻伽揚起手掌。
“母后!”頻伽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沉聲道,“您的把戲該收場了。”
冬天,真的來了。每個客人面前擺著的精緻喜餅已經放涼,漸漸失去了香甜的味道。
這場雪,究竟什麼時候才停?
長安已經有十年沒有遇到過這麼兇猛的雪了。一片片、一團團劈頭蓋臉伽下,快要讓人沒有喘息的餘地。
戰亂、過年、大雪,使得繁華的西市一片寧靜、索然,那熟悉的吆喝聲,操著外國口音的說話聲,人們成交後的泛紅光暈,包子鋪、餛飩鋪、豆腐腦、紅梨湯、冰糖葫蘆散發出來的熱氣和香氣,一切一切,都消失無影蹤。就連拜占庭門前的那個白薯攤子今天也沒有出現。那股泛著糊味兒的甜香還真是令人懷念。
高大飛百無聊賴伽坐在臺階上,正在詫異那個風雨無阻的白薯攤子為什麼不做生意了。記得在除夕的時候,攤主還是正常伽擺著攤子,雖然,那天他沒有等來一個客人。
正想著,遠遠伽聽到馬車車輪碾過厚重雪地的聲音。由於雪深過膝,那匹馬走起來非常辛苦,速度自然也慢下很多。
好半天,高大飛才看清了馬車的樣子。這可真是一輛破得要死的馬車。那馬每往前艱難的走一步,身後的車廂就會“吱扭吱扭”、“嘎吱嘎吱”、“噼噼啦啦”響個不停。頭頂上,壓了一層厚重的雪,四個對角都長出了長長的冰稜,反倒成了車廂的天然裝飾。車廂四周的縫隙有大有小,鏽跡斑駁的釘子紛紛鑽了出來。窗子更是岌岌可危了,卻還好,從車廂裡面伸出了一隻手,牢牢地抓住了馬上就要脫落的破舊木窗。
從高大飛面前緩緩駛過的時候,清楚地聽到裡面的人在說話。
“窗子反正也快要掉了,你扒著它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