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帶的大長手巾妥當掖在她肩頸。
石斛灰同井花水調和成的汁,在頭皮和髮梢揉挲少頃,能夠收斂止癢,對脂溢性脫髮有很好療效。以溫水衝淨之後,用帕子將頭髮稍稍絞乾,便可把藥酒細細地敷在頭皮和頭髮上。
薛夫人閉目仰面靠在椅子上,身後的葉連翹動作輕柔,時不時低頭問問她感覺如何,可有覺得哪裡不適。
“為了藥效好,之前我特地選了烈一點的白酒,您頭上生了紅斑,被酒刺激,可能會有點疼,您忍著些。”
“唔。”薛夫人從喉嚨裡應了一聲。
髮絲間穿梭的那兩隻小手靈巧無比,跳舞一般在頭皮盤旋,哪裡有半點疼痛?反而舒服的緊呢!
更妙的是,大抵因為葉連翹按摩充分的緣故,那藥酒在頭頂停留的時間一長,頭皮便會有種熱乎乎的感覺,彷彿每一粒發囊都有了生命,如飢似渴地張開嘴,將養分一滴不漏地全吞下去。
這就是希望啊!
為了這一頭髮絲,薛夫人這大半年來簡直吃不香睡不好,辦法想盡,卻始終一點好轉都無。今天是她第一次來葉連翹這裡醫治,不知為何,竟前所未有地安心。
“連翹,你這孩子長了一張好臉蛋兒,人也靈巧有本事——唉,若不是頭上那個疤,將來指定能找個可心的好人家,賊老天不長眼啊!”
說到這兒,她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甚麼也顧不得了,呼地回過頭:“我說……”
“您別動。”
葉連翹忙將她按住,笑著道:“我替您梳頭呢。”
薛夫人忙又規規矩矩坐好,嘴上卻是叨叨個不住:“我曉得你爹是好郎中,可他現在不是不在家嗎?也不知幾時才能回來,你頭上這疤痕可耽誤不得吶!再說,到了夏天,你若還拿帕子遮著,豈不熱死你?瞧著也怪異呀!你聽我說,我在清南縣認識不少有名郎中,我這脫髮的毛病他們沒轍,但保不齊對消除瘢痕,他們能有辦法,啊?”
葉連翹手上一滯,停了停,復又忙碌起來。
“你先別折騰了!”薛夫人一把摁住她的手,“你不是要去城裡買藥材配那甚麼醒頭香嗎?正好,我同你一塊兒走,順便就領著你去看郎中呀!你放心,我曉得你家裡日子過得不好,這醫藥費,我替你出,不消你拿半個子兒!”
聽見這種話,誰能不心動?
被人叫“花臉貓”,還得笑嘻嘻地答應,為的就是不讓嘲笑自己的人得意,眼下有人願意出錢幫她醫治,如果這疤痕能徹底消失,煩惱不也就隨之消散?
可是……
“我不能讓您破費。”葉連翹沉默半晌,終究是搖了搖頭。
“破費?”
薛夫人索性將她扒拉開,跳起身:“這麼一點點錢,對我來說能算破費嗎?你罵人啊!我家別的沒有,就是錢多,那錢不就是拿來花的嗎?哼,胭脂鋪那個老彭滿心裡嫌棄我粗俗,他打量著我不知道?可那又怎麼樣,誰叫我有錢,想幹嘛就幹嘛!我是真心想帶你去瞧郎中,治你的傷……”
“您對我好,我當然明白。”葉連翹依然搖頭,“我是怕……”
“你是怕萬一治不好我這脫髮的毛病,就欠了我的情,是不是?”薛夫人打斷她的話,“我問你,假使這回的藥酒真的沒效果,你會不會替我想別的辦法?”
葉連翹一怔:“這當然了,我答應了要幫您,自當盡力。”
“這不就結了?”
薛夫人滿意一笑:“你幫我,我也幫你,這很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