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汙了;
雖不明顯,然而的的確確被從額角髮際流下的汗水弄汙了。
雙魚金片連成的腰帶下,
一根宮絛上系的衝牙插到另一條絲絛上的玉環中央,看上去混亂而詭異。
精雕的木屐;
原該雪白雪白的羅襪上,呈現深深淺淺的泥斑——想不看見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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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蛟沒搖頭,也沒說話;
只有一閃而過的眼神才透露出他內心深處的想法——這不體面,很不體面!
‘阿嬌還咬不準字眼兒的時候,就知道不梳頭不洗臉不穿戴整齊不能出門。見鬼,你慄公主現在都多大了?!’身為一名小正太時期就積極為妹妹配首飾打花結的能幹兄長,隆慮侯對內史表妹之不修邊幅本能地看不過眼。
好在,隆慮侯是個守禮的——臣子。
“公主!”
陳蛟舉雙手揖禮,話音語調之恭敬平穩與任何一個知禮守份的大臣沒什麼兩樣。
“從……兄。”
內史公主也好不到哪裡去——皇家的兒女中,慄夫人家這幾個和館陶長公主那邊一向交往少,尤其是女孩。
沉默,
沉默,
依舊是是沉默……
慄公主在等待,等待——通常,先開口的人,氣勢都會弱上三分。
大漢的隆慮侯卻沒首先發起談話的意願,就那麼閒閒適適地站著,嘴巴閉得與河蚌一樣緊。
慄夫人的女兒等啊,等啊,等!
終於,勃然而怒。
這是冷落,
是漠視,
是一種隱晦但卻不容抗辯的——冒犯!
別提什麼‘君子少言’‘沉默如金’的廢話。
作為近支親屬,內史公主從小就見識過陳二表兄有多能說會道:除逢年過節外難得一見的皇帝父親看到館陶姑姑的這個小兒子,眼睛都會笑,數度誇讚。性情冷淡的祖母皇太后就更別提了,哪次沒被哄得團團轉?
握緊手中的水晶蓮,內史公主強壓著心頭的惱意,開腔:“從兄……有何言?”
‘什麼沒頭沒腦的?喂喂!拜託搞清楚是你來找我,不是我去找你好不好?竟然問我有什麼話講?’隆慮侯奇怪地看看內史表妹,面無表情地慢慢、慢慢搖了搖頭。
‘沒有噓寒,沒有問暖,沒有……即使不牽扯到婚事,我們總還是嫡親姑表兄妹吧!一句問候都沒有?’慄公主憤憤不平,思忖眼前這位哪是沒話題,純粹不想說罷了——就連阿嬌不能言只能聽的情況,陳蛟都能自說自話樂呵呵陪上半天,把妹妹逗得眯眯笑!
太陽,又升高了些,離正午的頂點不太遠了。
陳蛟仰頭看了看,向宮道旁挪了半步,好讓樹蔭代替掉照到頭頂的陽光。
注視表兄在光影變幻中的面容,內史公主愣愣的,眉頭蹙起,神思迷茫。
飛快地調轉視線……
慄夫人的女兒甚至顧不得這是相當失禮的舉動,讓隆慮侯當時就皺了皺眉。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內史公主就盡力避免瞧陳蛟或與他相處。
不僅僅由於館陶姑姑和自家母親間的芥蒂,也不是陳二表兄曾招惹過她,只因那張臉——太象已故的臨江王了。
‘僅僅長得像,僅僅是外表。阿兄、阿兄……不會回來了!’深深吸口氣,內史公主定定神,儘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陳表兄,最近有沒有向她的皇太子長兄提過什麼要求?
‘要求?一不可能退親,二不在乎你的嫁妝……我有什麼要求可提?’隆慮侯陳蛟想都不想,爽爽快快回復一個字:“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