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江上天大吼一聲,一隻手硬生生將我拽了回來,車身失控地在路上扭過兩個八字,幸而江上天車技高明,沒有撞上人,卻已惹得左近的司機紛紛降下車窗大罵。
我被按到江上天的懷裡,伏在他膝上動彈不得。雖見不到江上天此刻的臉色,從那過份拑制的手勁上看,想必已全成鐵青。
怒了麼?怒的好。我幾乎有些幸災樂禍,卻等不到接下來的雷霆怒罵。不知過了多久,我肢體都快被壓麻了,才聽得耳邊悠悠一聲,竟有些無奈:“真是連一眼都松不得……你啊,幾時才能不嚇壞別人心臟……”
面對這樣溫柔卻固執的江上天,急切間竟連我也想不出應對妙法,半用強地被押上手術檯,幾位據稱是骨傷權威的醫生圍著我一陣忙碌,大抵是解開生長畸形的骨骼,再重新對位。醫生的手法不可謂不高妙,唯有一點,他們用的麻醉藥偏在我身上就是無效,開初數分鐘尚未覺察,越至後來疼痛便越是清晰,直至我痛得面色蒼白,渾身震顫不已。
“你們搞什麼?!沒見他疼成這個樣子嗎?快些加藥!”江上天果然如約抱緊我,對著醫生們怒吼。
“可是,給他用的麻醉藥量已達到了極致……再用下去,生命就有危險了。”其中之一尚算沉穩,如實地報告。
“你忘了……我是千杯不醉的量……”越是痛,我越是想笑,瞧著江上天驚慌無措的臉色,竟有一絲快意,你不是可掌控一切的麼,為何還有事出乎你意料,“你可知我為何會不醉……很久前……有一段時日,我每天都會被人大量用藥……什麼藥都有……到現在,尋常麻醉藥……就當喝糖水吧……”
手術已經進行了一半,最是尷尬時機,幾個醫生面面相覷,決定還是繼續手術下去,只不過這後半臺手術,無論病人或醫生,連同江上天這個陪護,竟都是滿頭大汗,面色難看之極。當最後一針縫完之際,所有人都不約而同長出一口氣,慶祝這次痛苦手術的結束。
生病作院我不是第一次,住院時有個男人以愛人自居,服侍你到無微不至,卻是新鮮經驗之一。
或許是為了彌補手術給我帶來的痛苦,術後的一切事務,江上天都以十二分的精心來打理,大到傷口的復原,小到飲食的營養,氣溫的高低……無不講究得近乎嚴苛。
很多病人都會請特護,江上天卻執意要親自陪住我。
當你才想喝水時,便有杯子送到嘴邊;稍覺疼痛,立刻被人問長問短,軟語呵護——這份細緻休貼,真要做到也算不容易。
我並非得了便宜還賣乖之人,好處既領,自也不會擺出不屑或理所應當的清高架子。
有這番照料,加上我原就是易痊癒的體質,傷口生長得非常快,每日清晨裡攬鏡自照,臉色也是一日潤澤過一日,合著清亮雙眸,沉凝神色,傷痕雖仍在,卻已依稀另有一種成熟風采。
第四天清晨,貝克帶著鮮花到醫院來看我。大概是見來得晚了,神情有些羞愧,不大敢正眼瞧我。
我收下花,嘆了口氣,柔聲道:“謝謝。這兩天你都住在哪裡?”
貝克遲疑了一下,還是乖乖地道:“我一個同學家。今天想回來拿點衣服,聽到電話裡留言,才知道你住院了。”
我瞟了一眼窗前的江上天,知定是他所為。難得他連這些瑣事都替我想到,思慮慎密之外,更見用心良苦,不由人不感動。
“你要住同學家,也好,”我沉吟了一下,“記著不可太麻煩別人。公事也別忘記了。”
不知不覺儼然帶出一絲叔叔的口氣,貝克聽慣,還不怎樣,江上天在旁卻是似笑非笑,挑起了一抹唇角。貝克也象覺察,臉微微一紅:“王,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麼?”
幾日不見,語氣也生疏許多,是緣份真正將盡了罷?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