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生還者。」
她滿面通紅,落下淚來。
芝子遞熱茶給她。
她喝了一口茶,「那天早上,水平如鏡,大家都覺得是個好日子,我未婚夫邁可順利下潛了百多尺,一點事也沒有,在上升的時候,他忽然氣促,失去知覺,可恨我們太過自信,沒有攜帶氧氣。」
說到這裡,她用手掩住臉。
芝子還是第一次聽到意外現場實況,握住拳頭。
葉如茵繼續說:「這時天色突變,像是註定要我們把性命交出來,小艇在水中打轉,劃不出漩渦,風勁、雨大,經天決定游上岸求救,我們全無救生裝備。」
啊,擅泳者溺。
「那時,我知道邁可已經離開我們,但是經天仍然把他的臉託上水面,他很鎮定,他忽然同我訴說心事,他說,他愛上了一個女孩,她有一朵花似的名字,她叫華芝子。」
芝子渾身寒毛豎起來,雙手打顫。
「他當晚回家,會向她求婚。」
芝子心房像是被插中一刀,彎下腰身。
「他一直同我說著你們之間的趣事,然後他說:『如茵,我不行了,到岸後,記住同他們說,器官捐贈卡在皮夾子裡,儘快聯絡我小叔申元東。』」
芝子忍不住流下淚來。
「這時,有人看到了我們,我大聲叫:經天,我們到岸了,但是他沒有再回答我。」
聲音漸漸低下來。
「他說,他會教你駕駛滑翔機,那是他最喜歡的運動之一。」
芝子抹去臉頰上的淚水,可是抹乾了還有。
「對不起,芝子。」
芝子鳴咽。
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在會客室門口問:「誰在這裡?咦,這不是如茵嗎。」
葉如茵抬起頭來,看牢門口,十分訝異。
申元東走進來。
葉如茵抹去眼淚,「這位一定是經天口中的小叔了。」
芝子這才明白,他們從未見過面,可是,元東卻認出她,並且,口氣親暱。
元東隨即猶豫,像是不再願意多說,「你是經天的朋友?」
葉如茵點點頭。
「芝子,你好好招呼如茵。」一邊沉思,像是不明白,為什麼他會知道客人的名字。
葉如茵待他走出去,才說:「他們兩人竟這樣相像!」
芝子低聲說:「經天高大強壯得多。」
「是神似,一顰一笑,同經天一模一樣。」
「畢竟是叔侄呢。」
葉小姐留下電話地址,含淚告辭。
芝子回到屋內,元東叫住她。
他沉吟一下,「我在什麼地方見過葉小姐?」
「也許,經天帶過她來這邊喝茶。」芝子說。
「會嗎?但是我像是與她極之熟稔。」元東說。
「那也好,即時多一個朋友。」
「芝子,這幾天我腦海里忽然充塞許多新奇古怪的回憶。」
芝子不動聲色,「以前身體不好,很多事情擱下了,不再去想它,現在慢慢又想起來了,也是有的。」
「不,」他搖搖頭,「我從來沒去過那些地方,又怎麼會記得或是忘記?」
「告訴我,是什麼地方?」
「首先,是一道細長的瀑布,沿邊約四十五度傾斜的岩石,一級級衝下山,像天然水上遊樂場似的,我彷彿順著激流滑下,暢快得呼叫,最後落到一個碧綠色的深池裡,非常快活。」
芝子發呆。
這一定是經天從前常常去的郊外遊點。
「還有另外一個地方,」元東的聲線忽然輕柔,「那是一個跳舞廳,大廳當中,掛著個銀色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