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抬頭嘲笑自己。
真是,經天才不耐煩做功課。
「他在等你。」
芝子脫口問:「誰?」
語氣轉得溫柔,「你這笨女孩。」
芝子哼一聲,從來沒有人說她笨。
「麻木不仁。」
芝子伏在書桌上不出聲。
一早被父母遺棄的芝子,覺得最可靠的還是自己的一對手,與其投靠任何人,不如自立。
人家開心的時候,什麼都願意做到,不高興了,一個轉臉,假裝不認得你。
芝子想起新曼琦,她是一個不可救藥的放肆女?也許。
但是當初,一定有人把她寵成這樣子,一直放縱她,直至忍無可忍,才喝令她走。
日子過得很平靜,轉眼又是週末,芝子最忙是這兩天,她在咖啡店兼職,做早晚兩更,工作十六小時,清晨五點便到店鋪打點一切。
年輕、力壯、站整天,腿腫了,揉一揉,又再展開笑臉。
老闆是猶太裔人,十分喜歡這個沉默勤力的女孩子,另眼相看,把大門鎖匙交給她。
芝子站在櫃檯後做各種咖啡,極快上手,記性上佳,熟客的選擇她全部記得。
一日,正低頭倒咖啡渣,有人說:「牛辱咖啡小號。」
「立刻來。」她邊應邊動手。
慢著,聲音好熟,一抬頭,原來是曹祖光。
「祖,」她驚喜,「你怎麼來了。」
「同學們說你在這裡工作。」
「請坐,咖啡馬上來。」
「幾時收工?」
「晚上六時,這是份苦工。」
「我來接你。」他拿起咖啡就走。
「喂喂餵。」芝子叫住他都來不及。
猶太人看見,輕輕說:「當心,他想追求你。」
芝子笑,「他是我鄰居,是朋友。」
「那麼,他現在才打算追求你。」
「不會的。」芝子說:「你誤會了。」
猶太人的聲音高一度,「我也是男人,我會看不出來?」
芝子不再答辯。
「他是斯文人吧,一雙手多幹-,是藝術家?」
芝子只是笑。
「我如果有子女,就會對他們說:世上有三種職業做不得,那是作家、畫家與音樂家,成了名才是家,不成名可慘了。」
芝子脫口說:「近窗處地板要拖一拖。」
猶太人一看,果然,有人倒翻了飲料,他只得走去找地拖。
芝子鬆口氣。
六時正,小曹來了,手中拿一束小小紫色毋忘我,在店外與她招手。
芝子除下圍裙下班。
猶太人靠在店門看他們離去,無限惆悵。
小曹說:「芝子,多辛苦。」
「不見得比在通宵舞會內大叫大跳到黎明更吃力。」
「你總有充分理由。」
芝子低頭嗅那束花,她輕輕說:「我會堅持下去,直至畢業。」
「同學說你倔強如牛。」
芝子笑:「他們背後盡說我壞話。」
「大家都讚美你。」曹祖光說。
芝子不出聲,雙肩痠痛,她想早點休息。
曹祖光送芝子到門口,「有時間吃晚飯嗎?」
芝子據實說:「明早我又得返店裡工作,這個時候必須回家,否則起不來。」
小曹點點頭。
芝子感激地說:「多謝你尊重我。」
曹祖光說:「我又沒有能力說:『芝子,跟我走,我照顧你生活,我們結婚。』」
「嘩,動輒說到結婚,其實婚後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