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側妃奇道:“不是說王爺和世子他們幾個全都被扣在宮裡了?難道不是因為老二吃了敗仗,賀王府那邊在背裡搗鬼。聖上發怒了不饒?”
“你從哪裡聽來的鬼話?”康王妃的眉頭跳了兩跳,眼看就要勃然大怒,張儀端忙上前一步將宣側妃擋在身後。溫言道:“側妃這是從哪裡聽來的閒話?政務繁忙,前線戰事吃緊,二哥和三哥剛從林州回來,皇祖父宣召他們入宮問問前線事務也是有的。”
宣側妃的嘴唇動了動,惱火而不服氣地看向馮寶兒。馮寶兒垂著眼,眼觀鼻,鼻觀心,安靜溫順地站在那裡不聲不響。張儀端不露聲色地在身後對著宣側妃比了個手勢,宣側妃這才往後退了,在秋實搬過來的錦杌上坐了,帶了幾分委屈道:“我不都是聽下頭人亂講的,心裡害怕,沒忍住就來問王妃。”
康王妃按捺了火氣道:“你好歹也是個做側妃的,下頭人亂嚼舌頭你便全信了?全無半點穩重。”
宣側妃垂了頭,惡狠狠地將手裡的帕子在袖中絞了又絞。康王妃卻已和顏悅色地看向張儀端和馮寶兒:“家裡都好?”
張儀端忙躬身道:“回母妃的話,都好。”
馮寶兒福了一福,細聲細氣地道:“家祖父母、父母親問父王、母妃安。”
康王妃微笑著道:“許久不見,老將軍、老夫人身子骨還好?”
馮寶兒一一答來,康王妃便叫人也給她在許櫻哥的下手看了座,不經意地道:“你祖父、父親都在家?”
馮寶兒乖覺地抬起頭來看著康王妃:“因著知道我們今日要回門,所以都告了假留在家中。”
康王妃點了點頭:“你們累了,回去歇著罷。”
馮寶兒悄悄看了眼張儀端,張儀端便自告奮勇地道:“母妃,我去宮門外打探訊息,等著父王兄長他們罷。”又叮囑馮寶兒:“母妃疼你,你也別嬌氣,就留在這裡照顧母妃和嫂嫂們罷。”
馮寶兒自然是恭順溫柔地應了,宣側妃眼裡閃過一絲不平,最終選擇沉默。康王妃看在眼裡,淡淡地道:“不必了,都下去歇著吧。小四若是不累,可以跑一趟,其他人都回房,在我這裡守著未必就能讓他們回來得早些。”
世子妃等人都是知曉康王妃性子乾脆的,便都不嗦,紛紛起身告辭。天氣有些不同尋常的悶熱,有風時還好,無風時便是一股潮溼的熱氣籠著人,輕輕一動便是滿身細汗。許櫻哥心浮氣躁,並不想就那麼早回隨園去。便帶了青玉、紫靄慢悠悠地順著園子裡的冰裂紋石小徑散步。
忍冬的香氣若有若無,夜風也是若有若無,許櫻哥的額頭上出了一層細絨絨的汗,心情卻是慢慢地平靜下來了。然後她就在假山轉彎處的淺水池邊遇到了馮寶兒。
馮寶兒身上還穿著日間回門時那身大紅羅衣,羅衣的衣角袖口領子都繡了金線,被燈籠照著一閃一閃的亮。她獨自坐在一塊相對平整的假山石上,纖白的手掌撐著尖尖的下頜,安安靜靜地看著許櫻哥輕聲道:“三嫂肯不肯賞臉陪我坐一坐?”
許櫻哥是不怕馮寶兒的。馬上功夫馮寶兒比不過她,力氣馮寶兒沒她大,便是在水邊她也不怕。她會鳧水,馮寶兒卻不見得會。於是許櫻哥含著笑,爽快地在馮寶兒的身邊坐了下來。
被太陽曬了一天的假山石熱乎乎的,人才挨上去便被熱得一層細汗針扎似地冒了出來。許櫻哥將手裡的素紈扇了,自若地談起了天氣:“這天怪熱的,這石頭也燙人,四弟妹怎麼獨自一人跑到這裡來坐著?這裡黑燈瞎火的,又是假山又是水的。也不怕失足落下去。”
“從前我經常在這裡坐,閉著眼睛都能找得到路。哪裡就那麼容易掉下去?”馮寶兒笑了笑,輕聲道:“我認房,認床,認人,話也多,府裡規矩大,獨自一人坐在房裡總是有些不習慣。就想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