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出聲。明羽又把話說了一遍:“隨便講,不要緊的。”
氣氛凝重,軍官們少有的神情肅然,一個個臉色蒼白,但還是沒有人出聲回答明羽的話。明羽皺皺眉,指著他部下的一個大隊長:“尤格,你來說說吧。都有些什麼想法呢?”
尤格大隊長站起來,撓撓腦袋,有點困窘:“這個,這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好。當然了,我最想的是回家,可是,這個,這個,我們已經回不去了。該怎麼辦,由大人你們下命令吧,我尤格是做小弟的,一定聽老大的話。”
白川記起來了,在參軍以前,這個人是地方上的流氓,專門收保護費的。
眾位軍官紛紛贊同:“對對,該怎麼辦,由白老大、羅老大、明老大你們三位拿主意就是了。現在阿秀龍頭不在了,我們就跟你們了。”
看到這情形,白川不禁回想起了秀字營的第一次軍務會議--參加會議的幾乎是同樣的人,當時也是陷入了困境,隊伍快沒糧草了,但隊伍裡卻充滿了歡樂和笑聲,絕不像現在這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別呢?就因為少了一個人。那個色咪咪的、整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沒有一點尊嚴的紫川秀,他在的時候,沒有人把他看眼裡,他可以被稱為“史上最不被部下所尊重的上司”了,大家都說:“哪怕路上隨便揀一條狗來當指揮都比他強得多。”
直到現在,白川才明白過來:其實那個看似無能的紫川秀,才是秀字營的真正靈魂和支柱。這時她才真正體會到領導這麼一支流氓軍團的為難。執行命令是一回事,但作為領袖,為部下八千多人的命運負責,那種精神上的重負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她輕輕咳嗽一聲,清清嗓子,引得大家的目光都向她看來。她若無其事地說:“廢話我就不多說了,現在我們有三條出路。第一,大家回瓦倫要塞去,放下武器向軍法處投降,接受審查;第二,前方就是魔族的西南大營,大家向魔族那邊投降;第三,我們就地解散,大家各謀出路,願意去哪裡的,我們都不勉強。你們喜歡哪一條?”
沒有人出聲,三條出路看起來都不像是什麼美好的選擇。白川點點頭:“那我們就來表決吧:願意回瓦倫向軍法處投降的,請舉手。”
軍官們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人舉手,大家都在猶豫著。有一個軍官問:“我們回去,軍法處會怎麼樣對待我們嗎?會不會殺了我們呢?”對於秀字營的官兵來說,“軍事法庭”、“軍法審判”這些字眼--雖然他們並不怎麼明白是什麼意思--聽起來卻是挺嚇人的。
白川沉默。她思量:如果是向林冰投降的話,自己這群人起碼會得到正式的軍事法庭審判,有機會當庭陳述辯解,自己也可以向總長進行書面報告,而且在正式法庭開始之前,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但是現在的問題是,軍法審查不在林冰的許可權以內,而瓦倫城的軍法官盧真簡直就是所有軍法官最惡劣品質的典型化身,他心胸狹隘、自大狂妄又殘酷無情,為了向帝都方面邀功,他很有可能根本不給自己說話的機會,直接割了腦袋就去領賞的--對,林冰肯定就是看到了這一點,不然,她應該會留自己下來接受軍法審判的。
好半天她才嘆了口氣說:“我不知道。但總長確實是已經對我們下了格殺令。這是林副統領當面跟我們說的,她勸我們快走。”
軍官們譁然。大家紛紛搖頭:“我們不回去。”
明羽環視一下四周,沒有人舉手贊同。他猶豫地說:“那我們表決第二條出路:願意向魔族方面投降的,請舉手。”說到“投降”幾個字時,他的嗓子就像是被什麼堵住了一樣,聲音含含糊糊的。
“不用表決了!”白川一聲低喝:“如果選擇這樣,我更寧願回瓦倫去受死。”
“白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