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微微俯身,眼中有些怒色,“關押拷打,那是羞辱,不,那是屈辱!朕想大唐長盛不衰,但卻不會用這等卑劣的手段!今日不會,此後……也不會!”
他是真的惱火了,起身看著柳奭,眼中有不屑之色閃過,“天下生民億兆,今日聽聞此人有才,於是綁架而來,拷打所學。明日聽聞那人有才,擄掠而來,逼迫拷問……這是帝王還是賊子?”
長孫無忌嘴唇動了幾下,最後化為一聲嘆息。
他是有些忌憚了那個掃把星,所以才會贊同這等荒謬的主意。此刻被李治這麼一說,不禁有些難堪。
李治的眼睛很亮,“朕聽聞某人有才,心中歡喜,恨不能朝夕相伴,視為肱股。此為帝王之心。若是囚禁拷打,這是……”
長孫無忌老臉一紅,知曉後面的意思。
——這是山賊!
連當年的瓦崗都不如!
柳奭乾嘔了一下,看了長孫無忌一眼。
宇文節覺得該緩和一下氣氛,就笑道:“陛下,那少年知曉此物的厲害,如此,臣以為他當深居簡出,作蟄伏之態。”
這話沒錯,歷史上許多大才都是這般乾的。
被大佬看重後,他們蹲家裡裝作啥事都沒發生,然後大佬自然讚歎曰:果然是視名利如糞土的君子。
李治知曉剛才自己把舅舅的臉面剝的夠嗆,就笑道:“如此可去看看。”
王忠良去安排,李勣才發聲,“陛下,這等學問不可小視,國子監自然該教授,可臣覺著先緩緩更好。”
李治點頭,“朕知。”
他突然笑了起來,“朕在想,那少年在道德坊這麼一炸,便是在告訴朕,你若是把某弄進了國子監,莫要後悔才是。朕此刻想來,卻是後悔了。”
他這是打預防針,免得有人建議把賈平安弄進國子監去教書。
這等學問分明就是強國之基,而國子監裡多是權貴子弟,教授給了這些人,那就是在批次打造世家門閥。
好險!
李治想到自己的決定,不禁脊背發寒。
幸而那個少年是沒心機的,否則他默不作聲的去了國子監,只需教授些讓人驚訝的學識,自然就收攏了人心。
果然,朕一直護著他的好處就來了。
晚些去查探賈平安動靜的人回來了。
“陛下,賈家正在道德坊擺宴,但凡坊內的人皆可去吃。”
尼瑪!
這是啥意思?
宇文節被打臉了。
“他這是何意?”連李勣都很是好奇。
來人說道:“賈平安作詩了,他在外面和坊民們一起飲酒作樂,帶著那些孩童一起玩耍……”
他摸出一張紙,看來這首詩不短。
李治笑道:“賈平安詩才名震長安,連上官儀也不是對手,今日朕與諸卿共賞。”
王忠良覺得上官儀聽到皇帝的評價大概會想死。
此刻文壇多讚美上官儀的詩,併名曰上官體。可上官儀卻兩次敗在賈平安的手中,其中以第二次最慘,大庭廣眾之下,被賈平安一首‘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擊敗,毫無還手之力。
那人唸誦道:“白酒新熟山中歸,黃雞啄黍春正肥。”
李勣撫須微笑道:“道德坊於他而言便是山中嗎?有趣。”
這個開頭輕快有趣,眾人不禁微微頷首,覺得天真自然,果然是詩才了得。
“呼童烹雞酌白酒,兒女嬉笑牽人衣。”
前面都是歡喜的宴飲描述,很是輕鬆。
“高歌取醉欲,起舞落日爭光輝。遊說萬乘苦不早,著鞭跨馬涉遠道。”
飲酒酣醉,拿出橫刀揮舞,寒光與落日爭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