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年被他蹭得癢,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某個狗狗表情,大型犬似的搖尾巴撒嬌,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他,表示自己不需要照顧,就是有點兒餓了——於是便也自然而然地忽略了「沈晗為什麼能這麼自然地抱抱他」,這個本該橫在他們之間懸而未決的問題。
他在床上躺了一天,醒醒睡睡的,什麼都懶得去想,像是在刻意擱置這些天來學習熬夜或是思考情感問題受的累,借著病縮回殼裡,不願意清醒過來。
沈晗也就這麼照顧了他一天,餵飯餵藥餵熱水,除了解決某些生理需求的時候宋斯年臉皮薄,非要趕他出去,此外的幾乎所有時間他都在房間裡陪著,做個盡職盡責的免費護工。
宋斯年給自己放了一天的假,一天之後身體緩得差不多,也能正常吃東西了,便回到了精確到每分鐘的學習計劃裡——按理說他病好了,沈晗便也沒了照顧他的理由,更遑論借著照顧幹些越線的事,盡男朋友該盡的義務,然而比起一生一次的限定事件,這場胃病更像某種契機,或是不言自明的轉折。
病好以後,沈晗對他的態度非但沒有變回胃病之前,反而越來越好了。
好得他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病迷糊了,神志不清的時候跟人表了個白,以至於現在沈晗不僅寵他,還會自然而然地說些過分親暱的話,做些男朋友才會做的事。
但理智告訴他,答案是沒有——因為沈晗許多舉動看似無意又曖昧,卻始終停在某根線前,讓他清晰地知道,他們還不是戀人。
譬如沈晗早上會來叫他起床,替他買好早飯,送他上學,這樣那樣地哄著他乖乖起床、好好吃飯,縱容地摸他的頭說他笨,或是在他睡懵了還不太清醒的時候,以一種極近曖昧的姿勢替他穿好衣服,甚至叫他「寶貝兒」——但他從來不說「早安,愛你」,也不會真的給他一個早安吻,哪怕氣氛恰當,電視劇裡都這麼演。
又譬如上電梯的時候,這個人會拿他裝恐高的事兒調侃他,問他現在怎麼不怕了,又煞有介事地走到他身邊,一把將他攬進懷裡,按著腦袋讓他低頭,貼在耳邊說「不怕不怕,不恐高也讓你抱」;走在路上肩並肩,手背恰好撞到對方的,便趁著四下無人,動作自然地牽過他的手,晃晃悠悠十指相扣,走出幾步才鬆開……
一切都那麼自然,既不說是玩笑又不直言認真,便更像一場心照不宣的臺本劇——彷彿時間回溯,又倒流回幾個月前,他們隔著網線和彼此的網名曖昧的時候,也是這麼沒頭沒尾地開始,沒頭沒尾地深陷進去,誰也說不清怎麼會演變成這個樣子,甚至刻意避開了原因,只是循著本能,這麼往下演。
這樣真的合適嗎……
宋斯年嚥下最後一口牛奶,翻開試卷,抬頭看了一眼沈晗,默默地想。
別人的家長是在校門口接孩子放學,換到沈晗這裡,是進他們學校來陪他——在高一學部走廊盡頭的空教室裡,帶著外賣和一顆耐得住寂寞的心,陪宋斯年自習三個半小時。
其實現在住的地方比以前安靜得多,沈晗起先也不想讓他接著上晚自習,但他習慣了每天一分為三的時間表,也不想把作業帶回家寫,一來二去,便索性把晚自習也挪到了這間空教室裡,沈晗不上晚課的時候還能陪他到放學,哪裡不會點哪裡,有什麼不會的題當場給他講了。他的耳機裡放著那首百聽不厭的民謠,是幾個月前「遲暮」錄給他的生日禮物,當時只覺得溫柔好聽,借著聲音想一想心裡那個人,現在他知道了聲音的主人是沈晗,朝思暮想的這個人就坐在他前面的位置上,一伸手就能碰到。
像做夢一樣。
這個夢有溫度,起承轉合處處完滿,甜得不像真的——可做夢就都不好嗎,從前最貪戀也最讓他安心的曖昧關係搬進現實,輕鬆又自在,沒有穩定關係帶來的束縛,也無需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