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那股子蒸到他眼裡的熱氣似化了眼淚般啪嗒啪嗒地往碗裡掉。他也不去抹掉眼淚,傷心之餘只讓它嘩嘩地落下來,鹹澀的淚水混著飯一併嚥下去。
何支見他這般模樣,本是有些氣惱,又想他孤身一人,無父無母的,也是可憐,若是自己再不寵他,還有何人會照顧他?他何支遇見小家,已經算是上天的恩賜,是撿到寶了,這個寶又這般金貴,他不要,被別人撿去了也是何支虧本。好好哄哄他吧,自個兒又不會少幾兩肉,何況小家平日裡都是乖的,只是今日發發脾氣罷了。
這般想著,何支便越是歡喜,抓著小家的手,把碗搶過來,又擦了擦小家臉上的淚珠,道,
“兔姐不是去尋了嗎?尋到就會來知會你的,先吃飯,好不好?”
小家回頭來看著何支,眨了眨眼睛,珍珠般的眼淚掉下來,他癟了癟嘴,哭喪著道,
“爹爹……爹爹給、給小家的……不、不見了……”
何支將他摟在懷裡,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撫道,
“不急啊,尋得到的,你別急。”
小家窩在何支懷裡,斷斷續續地抽泣著,道,
“爹爹說、說不、不能丟,要、要、打小家……”
何支立時轉過他的身子,口氣頗為不善道,
“誰要打小家!你爹爹不會打你的!就算真要打,大支也攔著,不給他打!”
他用指尖抹去小家眼角上的淚水,心疼地親了親他的臉頰,小家抓著他的手,抬起一雙霧濛濛的眼睛盯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真、真的?”
何支重重地點了點頭,摸著小家的後腦勺,奇道,
“小家爹爹不是沒有了嗎?怎會打你?”
小家抽了抽鼻子,偎在何支懷裡,悶悶地說道,
“爹爹沒有了……爹爹不要小家了……”
何支一驚,這兩句話他倒是說得利索,恐是常說這幾句,才這般純熟,便覺著心疼,捧起小家的臉,見他長長的睫毛都被淚水打溼了,指尖輕輕地撥了撥那微微翹起的尖端,可憐著道,
“你爹爹怎會不要你?他何時沒有了?”
小家一聽爹爹沒有了這句話,頓時哇地一聲哭起來,叫嚷著,
“爹爹沒有了……爹爹不要我了……”
何支那個嚇得!忙抱住他,拍著他的背說道,
“爹爹要小家的!爹爹一直都很疼小家的!小家不哭,不哭啊……”
何支倒也不曾想到,半年不見,小家竟是成了這般,動不動便哭鬧起來,絲毫不見往日的乖順體貼。他初見小家時是去歲初冬,他落入水潭之中,雖是初冬秋末,但長年不見人氣的山谷淒冷無比,他被寒氣侵入肺腑,全憑小家生了許多堆柴火,叫了許多體溫如常人的小獸為何支取暖,何支這條性命才算保住了。他又覺自己體溫偏低,怕冰著了何支,便也遠遠地不敢碰他。
這般細膩懂事的傢伙,如今也會和自己耍脾氣鬧性子了,何支真當難以想像。他才是發了一會兒愣,便是身上一輕,小家的哭聲亦是一停,何支回過神來,再看小家,不由得嚇得昏了頭,小家情急之下,竟是哭昏過去,捂著肚子眼看著往地上倒。
何支暗叫了一聲,孃的!還讓不讓人活了!輕輕巧巧地抱住小家,一個轉身便將他抱到房裡去,見小家按著肚子,那張漂亮的臉上又是淚痕還是淚痕,心想哭得死去活來的如何帶他去看大夫?他知小家又是肚子疼了,一回生二回熟,正要抱起小家替他揉肚子呢,忽聽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何支心道,你再不來就死定了!
他一晃眼衝到門口,抓住門邊那隻兔子,提溜起她的耳朵,急道,
“找著了沒!”
那兔姐喘得不輕,結巴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