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這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在戶部尚書顫顫巍巍地長篇大論完時,冷不丁開口插入一句:“景王的婚事也將近了吧。”
景王嘴角的笑意瞬間一收。
德王的臉色又有些怪異起來。
老皇帝也似乎才想起這茬,緩緩點頭:“老八年紀不小,成日浪蕩無形,待成家之後,可得多學著你王叔哥哥們。”
裴泓勉強應道:“是,父皇。”
德王別開視線,也不陰陽怪氣地瞅鍾宴笙了。
來到書房的朝臣們挨個說了話,輪到兵書尚書,兵部尚書是個看起來極為勇武的中年男人,說話也不拖拖沓沓,跪下沉聲道:“陛下,年初大寒,寶慶府一帶凍死無數,百姓無樑米,便有逆賊起勢,那夥逆賊隱藏在山林之中,時常搶掠過往商人,極難捉拿,當地駐兵拿他們毫
無辦法,臣請示陛下,派人圍剿這夥逆賊,以免逆賊借山勢大,終成隱患。”
一聽到這個,不僅德王、安王和景王頓時坐直了背,其他朝臣也都來了興致。
去歲陛下詔親王進京,隱隱有從幾位親王之中挑選出合適的儲君的意思,自先太子去後,太子之位都空懸了十八年了。
如今老皇帝病軀難抗國事,若是哪天突然撒手沒了,卻沒有指明儲君,那京城不得大亂?
不僅幾個親王渴望著陛下趕緊立儲君,朝臣們也急。
尤其是蕭弄也進京後,急得百官不住地掉頭髮。
幾位親王跟蕭弄比,自然是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政績的,但剿匪就是個很不錯的政績啊!
若是哪位王爺能拿下這夥逆賊匪徒,威望便能提高不少,朝中支援的人定然會增多一些。
陛下會派誰去?
這會兒陛下指派了誰,幾乎就能大致猜到,陛下心目中的儲君人選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起來。
蕭弄沒什麼興致地靠在椅背上,手肘抵在扶手上,手掌託著腦袋,是個非常不端莊的姿勢,懶散冰冷地掃了眼那三個此時備受矚目的親王。
蕭弄自然不是閒得無聊來京城的,他來京城,也不是來看這場無趣的奪嫡大戲的,不攪攪渾水,讓皇室從上到下都頭疼恐懼、提心吊膽,最後再挨個宰了,怎麼對得起裴家對蕭家做的一切呢。
選吧。
蕭弄漠然地彎了彎唇,眼底濃戾的殺氣一閃而逝。
選到誰誰死。
誰領命去剿匪,誰就不必回來了。
所有人都看著老皇帝,老皇帝卻沒有立刻指派人,又握拳抵唇咳了幾聲,隨即和顏悅色地望向鍾宴笙:“小十一,你覺得派誰去剿匪比較好?”
鍾宴笙正看著熱鬧,沒想到突然被老皇帝用熱鬧砸了,蒙了一下。
上次在鬥花宴上也是這樣的,他瞅著熱鬧,德王突然把熱鬧往他身上引,丟給他一個怎麼回答都得罪人的問題。
鍾宴笙木然想,他是不是十一皇子可能還有待商榷,但老皇帝跟德王肯定是親父子。
感覺所有人都在看自己,鍾宴笙頭皮有點發緊,本來在椅子上輕輕晃來晃去的腳尖也老實停住了,盯著自己的腳尖,張了張嘴。
他哪兒知道派誰去合適啊?!
這幾位親王殿下就不知道自己努力一下,主動開口爭取嗎?
老皇帝的語氣格外和藹:“嗯?不用緊張,父皇只是問問你的意見。”
盯在鍾宴笙腦袋上的幾道視線有如實質,尤其是德王的眼睛,都快噴火了。
若鍾宴笙是個無關的外人也就罷了,偏偏他昨天才被老皇帝認作十一皇子接進宮裡,還讓他住在了只有先太子住過的明暉殿中!
德王一想到鍾宴笙的臉和眼睛,就又驚又怒,感到古怪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