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起來都近乎完美。
唯有竺青覺得,太順利了。
他前期做過大量準備,因有了軍事佈防圖,他們也得以有的放矢地決定路線,這所有的一切都為他們這一路創造了絕佳的有利條件。
可是,太順利了。
宋齊國這麼多年日漸繁榮,不被別國入侵,本身也有著強大的實力支撐。單單是他們所攻下的幾座城,平日裡作為宋齊極大重要城池,在其間起著莫大的作用。可他們僅僅花了數十日,就輕而易舉攻下了,而他預料中的援軍,從不曾出現。
坐在高位上的那一位,究竟在打著什麼算盤?他看著在人群中忙碌的顏筱梓,她已換了便服,依舊是絳紅色的布料,這麼遠遠看著,她收斂了周身不容忽視的迫人氣場,親切得像個尋常人家的姑娘。
他有點覺得,其實他越來越不懂她。
若按他的想法,即便他們本來擁有的人馬用以阻絕宋齊剩下一半兵力,這一路行來也該不斷徵兵,擴充隊伍。
畢竟,只守住那一條防線,遠遠不足以防備迂迴繞向皇城的軍隊。
她,究竟想做什麼?
如今的局勢,在他看來,倒更像是一場玩笑。
一方不停向前挺進,而另一方,更像是在靜觀其變。
竺青曾問過顏筱梓,待攻破皇城,要如何。
她只是淡淡一笑,少見地露出了些迷惘的神色,而後錯開了話題。
正想著,門口有人來通報,韓無期求見。
他望向遠處蹲著身子給傷員上藥的紅色身影,眉心為不可見地蹙起,猶豫了一會,還是大步向她走去。
“韓無期來了。”
顏筱梓身子一僵,手中的藥碗險些掉落在地,過了片刻,她低聲道:“不見。”
竺青又在她身側站了會,她已重新開始了動作。
低聲嘆了口氣,他喚來方才通報的人,交代了些話。
韓無期這一路都在想,見了她,究竟該說什麼。
可披星戴月的幾日慌張,直到到了這裡,竟都化作無形。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這裡,他即將見到她,在時隔近八個月後。
河畔的垂柳綠意盎然,隨風輕拂,宛若無數條綠色的絲帶,溫柔而繾綣。他才恍然,竟已是春天了。她自深秋離開他,如今已是春天,時光荏苒,他一直執著在找尋她的路途上,究竟錯過了多少?
前去通報的人很快回來,他站直了身子等他回答,那人卻一臉堅決告訴他,主將不見。
他還要說些什麼,府門口的侍衛已拿起了武器,凝神戒備,彷彿他只要再多一個動作,便會毫不留情。
他站在原地望進去,透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再沒有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跋山涉水為她而來,可她,連見他一面也不肯。
韓無期心頭湧起深深的悲哀,最後看了一眼裡面的情形,轉身離去。
可是怎麼辦,我非見你不可。
大軍在城內空曠處駐紮,顏筱梓的帳篷搭在護城河旁的空地上,離大隊伍有些距離。
她在帳篷邊呆了很久,聽見有人走過來。
是竺青。
竺青在她身旁坐下,夜風繾綣,幾縷垂柳不時揚起一個輕巧的弧度,引得人心裡也慢慢暖起來。
“你當真永遠也不見他了?”竺青手裡把玩著一截柳枝,面上似笑非笑,兩人似乎又回到了當初相依為命的日子。她與他,沒什麼是不能說的。
可從什麼時候起,明明近在咫尺,他卻越發看不透她了?
顏筱梓靜默了一會,聲音有些低沉,“我總覺得,我虧欠了很多人。”
竺青唇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道:“是啊,我的大好年華,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