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年導遊,練就了好口才。泱泱大中華,上下五千年,最不缺的就是故事,那就信手拈來、東拼西湊起來吧!雖說我的嗓音不甚清越,聽起來卻也有一種微微嘶啞低迴的味道。至於好處麼,除了客人的打賞,我不要樓中的銀子,只是每日大廳裡免費喝茶。我亦不要好茶,入口便可,我的目的,只是探聽訊息。
別人聽我說書,我又何嘗不是聽別人說書。
我運氣也算真好,最近風家、柳家的鄴城之爭鬧得人盡皆知,正在風口浪尖。幾乎不用刻意打探,便收集到不少資料。
大興雖是農業大邦,但商務卻也繁榮,更有南方柳家、北方風家兩大商業巨賈。相比於商業世家風家,柳家算是後起之秀,似乎只是近幾年時間才迅速躥起的,只是其勢力之大,竟大有壓倒風家之勢。
而雪堡竟不是我認為的某個城市,而是風家的府院,設在京州衛城北郊,靠近京都金城。此前,風家家業之大,幾乎涉及了餐飲、綢緞、織染、當鋪,甚至出版、鹽業、航運,前朝是,風家更是榮極一時,連宮中用度也多出自風家,先皇武帝甚至下旨封風老爺子風亦杭為“榮商侯”。只是,現在家主年邁,長房虛空,家中爭權奪勢之風漸盛,兼之柳家迅速崛起,生意竟連年虧損起來。據說,目前風家的一應商務都是由二房的長孫風宇澄經營的,他掌權的呼聲最高。但風家世襲的控制財權的信物“碧如風”,卻還一直握在老爺子手中。
三年前,風家老爺子忽然對外宣稱長房長孫流落在外,要借江湖之力,賞金3萬兩,全力尋找此人。並承諾不管找不找得到人,風家都有辛苦費送上。可是,此人簡直就是一個謎。叫什麼,長什麼樣子,失落在哪裡,無人知道。只說他身上有顆胎記,至於胎記在哪裡,仍是不明言。江湖上也相繼有多人去風家領賞尋人,非但沒有尋到人,還一個個非死即傷。此一事,搞得江湖上人人人怨聲載道,雪堡名聲受損,生意一落千丈,整個風家已經“外強中乾、風雨飄搖”了。
而鄴城原本就是齊州的商業之都,又是重要的內航碼頭,歷來是商家必爭之地。今年年初柳家開始涉獵航運業務,極大的打擊了風家,兩家矛盾不斷,常有爭執。據聞,三個月前風家指使下人在柳家的船隻上大作手腳,使得柳家先後損失了三艘貨運大船、死了十幾個弟兄。一個月前,柳家還親手抓住了風家的內奸,兩家的矛盾銳激,大有水火不容之勢。柳家大少爺柳薄雲亦親自坐鎮鄴城,將風家在鄴城的一應商鋪擠壓的一蹶不振。據說,風家近日會派人跟柳家商談和解事宜呢。
鄴城?齊良玉不也趕去鄴城了?難道和這件事情有關的?
至於風無痕,我幾乎沒有聽到任何一個人提到過這個名字。準確得說,風家,根本就沒有這個人。不過,倘若風老爺子散佈的訊息是真的,那麼三年前風家要找的人,有沒有可能是風無痕?
只是,風家找到此人了嗎?所謂的找人,是假尋找?真暗殺?是針對風家?還是針對風無痕?
“小傢伙,你最近總是恍恍惚惚的,有心事?”
“啊?”一早起來正在愣神,猛不丁聽到這樣一聲喊,竟嚇了一跳。抬頭看見付清釉,我立刻苦了一張臉。他手裡,一成不變的端了黑漆漆的中藥。“又吃藥,我都好了!”
他不答話,挑了眉看我。我委委屈屈的接了藥碗,還沒碰到嘴邊,伍澤來了。
他來的突然,似乎是連夜從鄴城奔來的,神情疲憊、滿面憔悴。一進門,便直直的跪在付清釉腳下,“先生請快跟我走,公子出事了!”
我心裡猛地一驚,赤著雙腳便往床下跳,“齊公子出事了?他怎麼了?”
付清釉的反應出乎意料,就在我落地的那一瞬間,他一把將我攔腰抱住,順手用棉袍裹了,一把塞進伍澤懷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