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什麼收穫,我只是全我自己的心,赤骨他怎麼想不重要。」
「嗯,你想開就好。小珠,你也早些歇息。」衛長纓準備撐傘出門。
「纓娘。」小珠叫住她,拉著衛長纓的手,道:「這幾日都在下雨,對赤骨他們搭穹廬有影響嗎?」
「君侯說要等雨停才能搭,所以赤骨還要留一段時日。」
衛長纓明白,其實小珠並不捨得赤骨回北狄,這雨是知人意,懂人心,替小珠多留赤骨一些日子,也好能讓她完成這雙鞋子。
說完,衛長纓邁入黑夜中。
風雨吹倒傘,半邊身子濕透,衛長纓回到屋子,只聽李星迴在榻上輕輕呼喚她的名字,待走近一看,他兩眼卻是緊閉,雙手仍是抱著枕頭。
衛長纓不禁笑開了,李星迴睡著了可真乖。
七日後,赤骨從丹丘山下回來,這意味著穹廬已經搭好,他也該離開大周,返回北狄。
他是來向李星迴辭行。
兩人在馬廄裡見面,相對無言。
李星迴使勁地刷著馬,襴袍的下擺濕了半幅。
作為朋友,他極不捨赤骨離去,但赤骨的留下會對衛長纓的生命有危險,因此他又決不容許赤骨留下。
「王子,如果我回到北狄,清玉公主問起你,我該怎麼說?」
李星迴握緊刷子,道:「就說我已經成親了,我妻子叫衛長纓,我對她一片痴心,而且我過得很幸福。」
赤骨愣了一會,道:「如果清主公主問你什麼時候回北狄,我該怎麼說?」
「就說有長纓在的一日,我便不回北狄。」
赤骨又愣住,這次他愣住的時間稍長,道:「如果清玉公主問你可還記得她,我該怎麼說?」
「永生不忘。」
說完,李星迴又刷起馬,他非常認真地刷馬,甚至還會捉走馬匹毛髮裡的蝨子。
赤骨凝視著他的面孔,咬了咬嘴唇,道:「王子,我走了,你保重。」
縱有太多的留戀,但赤骨心中更牽掛的是清玉公主,就在這時赤骨理解了李星迴,在李星迴的心裡最重要的是衛長纓。
他們各有各的牽掛。
赤骨大步走出長安侯府,可這時他看到了衛長纓。
衛長纓站在侯府外的一株老樟樹下,手中拿著一樣包得嚴嚴實實的東西,背後還背著一個包袱。
「赤骨。」她在這裡等赤骨很久了。
「夫人,你有話要和我說嗎?」赤骨雖為清玉公主鳴不平,但也不得不承認衛長纓也是個出色的女子。
衛長纓將手裡的東西遞給赤骨,道:「你拿著吧!」
「夫人,不用。」赤骨拒絕。
「你先看看。」說著,衛長纓將東西塞到赤骨手中。
赤骨只得開啟看,裡面是一雙新靴,他拿著靴子看,靴子的底納得很厚實,但並不硬,而是軟軟的。靴面是赭色,又用紫金色繡出一條條流雲和幾道火焰。
「這是小珠給你做的靴子,你帶在路上。」
赤骨將靴子又包起來,道:「夫人,我不需要,你還給小珠。」
衛長纓笑起來,道:「你可真不近人情,這是一個女子不眠不休,甚至連茶飯都不吃,特意為你趕出來的靴子。你便是不中意,也應該先收起來,或者你走遠了,把它扔到路邊也是可以的。」
「沒必要那樣。」赤骨依舊不為所動。
衛長纓不禁感嘆,一個女人若是愛上赤骨,那可真是不幸的事。
「赤骨,你知道做一件襴袍要多少絲線嗎?」
「不知道。」
「做一件襴袍,再加上襴袍上的刺繡,所需的絲線能繞整個京畿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