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咬到玉咯了牙。趙家自家吃月餅是也會放進塊玉去,不過那塊月餅是作了記號的。到中秋節晚上全家人聚在一塊兒賞月吃月餅時,掌櫃的就會蔫不悄地把那塊藏玉的月餅放到老太太跟前,老太太掰開月餅時自然會看到藏在月餅裡邊的玉件兒。全家人再說一番吉祥話兒,逗得老太太開心一場。
到了中秋節那天,各種餡的月餅都做出來了,可是擺上飯桌時,老太太不見懷玉,便問:“懷玉呢?怎麼好幾天也不見她了?”
一個星期後,聽說學生請願團已經回到了天津,掌櫃的就叫夥計們盯著鋪子,帶我去學校找懷玉。
那是個陰雨天,我跟掌櫃的撐著雨傘往學校那邊趕。說來也巧,就在南市街口上,就撞上懷玉了,她脖子上挎著紙盒子,淋著雨募捐。說來好笑,懷玉見人就攔,攔到她親爹面前了,竟也沒認出來,還對掌櫃的說:“先生,請給東北的難民捐點錢吧。”
看見臉上黑瘦黑瘦的親閨女在雨裡淋著,溼漉漉的頭髮貼在臉上滴著水珠兒,,掌櫃的頓時就紅了眼圈兒,他把雨傘舉到懷玉頭頂上說:“在外邊都野迷糊了,連你爹都不認識了?”
懷玉這才看見面前自己的親爹,先是一個愣神,接著就“哧哧”笑了起來,說:“您打著傘人家沒看見嘛。您幹嘛來了?”
爺兒倆在那兒說話的功夫,我仔細打量懷玉,她才離開家個把月,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模樣明顯地瘦了,不過,人卻顯得大氣了許多,說活少了往日那種奶氣,特別是那眼神,完全像是個大人樣兒。過去她跟掌櫃的說話,總是垂著眼皮,現在卻望著掌櫃的有來言有去語。
懷玉再三央求,掌櫃的總算點頭答應了,又不放心地叮囑了幾句才往家走去。懷玉叫住了他:“爸,您不能就這樣走呀,您怎麼著也得表示表示吧?”說著就將那募捐的盒子舉到掌櫃的眼前。
掌櫃的也忍不住笑了,掏出兜裡的錢,都塞進了那盒子裡頭。
我也趕緊掏出些零錢來塞進那紙盒裡邊。
我跟掌櫃的剛剛轉身,店裡的夥計就風風火火地跑了來:“掌櫃的,趕緊,趕緊……”
以為家裡出了什麼事呢,掌櫃的問:“出什麼事了?”
夥計說:“事兒大了,皇上來了!皇上來了!”
掌櫃的眨眼問:“說明白了,什麼皇上來了?”
夥計說:“劉寶勳帶著皇上到咱們衡雅齋來了!說是要見您呢!”
掌櫃的哪裡肯信:“大白天說胡話,皇上怎麼能到咱們那兒去?”
夥計跺著腳說:“千真萬確,就是皇上!這會兒就在店裡坐著呢。”
掌櫃的不再猶豫,說:“德寶,快走!”
我跟著掌櫃的一溜小跑回到了“恆雅齋”,遠遠地就瞅見一輛豪華轎車停放在衡雅齋的門口,又劉寶勳在臺階上焦急地張望。看見掌櫃的,他怪怨叫:“哎喲,趙掌櫃的,您這是跑到哪去了呀?我們家主子都等急了!”
掌櫃的已經是一頭汗了,他一勁的作揖:“劉總管,罪過,罪過,您是說……皇上在裡邊?哎,你怎麼也不提前招呼一聲呀?我也好好準備準備呀,這慢待的罪過我擔待不起呀”
劉寶勳說:“嗨!我們主子也是心血來潮,冷不丁的說要來就來了,攔都攔不住。哎呀,別羅嗦了,快進去見我們主子吧!”
掌櫃的連汗都顧不得擦,跟著劉寶勳就往裡邊走,一進屋,果然見溥儀正揹著身在打量櫃檯上的玉器古董,我趕緊靠著門邊站定了,大氣也不敢喘。掌櫃的有些發慌,不停地抻著大褂。
《玉碎》第十八章(3)
劉寶勳恭恭敬敬的:“回主子,趙老闆到了。”
溥儀慢慢迴轉身。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錚亮的皮鞋向上翹著尖兒,一付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