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了下來,她呆呆地站在臥房內,眼前嫋嫋不絕的煙霧逐漸模糊。
從踏入這道門開始,她其實什麼都不是了,也許用了十八年的這個名字即刻讓人淡忘。很多人都說穿針這名字太俗,女孩子應該花啊,娟啊,穿針可是喜歡。穿透那個不難把準的針孔,她彷彿看見娘安靜地坐在繡房內,五色的線掂在她尖細的指頭上,讓想像中絢麗奇異的畫面一層層的鋪開……
引線的笑容是月夜時銅鏡裡流轉的煙波,帶一點花蕊含苞時的甜美和情緒大壞時怪怪的冷笑。她把自己房間裡裝不下的都搬到穿針的房間裡,慌得龔母生氣道:“你姐姐還沒跨出門呢,你就迫不及待的。”
“姐住在晉王府,哪還會希罕這裡?她不會來了,要想看她咱們進京城去。”引線得意的笑。
穿針默默地走出了自己的房間,看著兩個轎伕將那個裝滿繡鞋的大箱子重新搬下去。
“大姐,你真的不會來了?”慶洛倒戀戀不捨地跟在後面問。
穿針淡然一笑,一手拍拍他的肩,慢慢地走向院子,朝門外走去。
“姐——”突然一聲悽楚的叫,她驀然回首仰望。
木窗旁站著引線,眼裡浸著落寞的暗傷。她含笑向著樓上的引線揮了揮手。
臥房的雕窗漏著芬芳的光,已然一朵初綻的花,漫漫暈開。一顆淚從穿針的眼中如珠墜下,跌進茜紅衫子裡。隨了宮人的吆喝聲,她本能地站了起來,迅速地用手背將臉上的那道淚痕抹去了。
玉娉婷 一枝紅豔露凝香(二)
浴房裡,佳楠盤香置在鶴形香爐裡盈盈燃起,如絲的煙霧繚繞。燭光明豔,珠瓔提起薄如蟬翼的睡衣小心地燻著。
宮人提著一桶桶漂浮著茉莉香末的熱浴湯,小心地傾澆在浴池裡。穿針褪盡身上的紅羅裙子、絲繡的小肚兜,流瀉下如水的青絲。赤腳走入浴池,剛伸腿探水,如被金針猛地戳紮了一下。她本能地後退幾步,發出吃驚的呀聲。
珠瓔帶著怪異的眼神看她。穿針咬住牙,倚著池壁拿棉巾輕輕拭著身子……慢慢地,那種灼燙感消失了,趁著氤氤的香氣,才將全身浸沒在香氣四溢的熱水中,她慵倦地揉搓著全身,發出一聲長長的、適意的嘆息。
拭乾身體頭髮,珠瓔將薰香的睡衣讓她套上了,睡衣迤邐逶地。外面的宮人已經在催著將步輦抬來,穿針由宮人抬著又進了臥房。穿針剛在床沿上坐定,有人用一塊紅綢帶將她的雙眼蒙上了。
剎那間穿針眼前昏暗一片,她的心有了一絲的惶惑,只聽得匆匆來往的步履沙沙,又有人褪了她身上的睡衣,將她送入錦衾,放下帳帷,想是紛紛悄退出去了,臥室內靜若死水。
穿針靜靜地躺在床上,側耳聆聽黑夜中的動靜。
終於,晉王府中,傳來了玉漏更滴聲,與城裡的鐘聲隱隱相和。
隱隱約約外面有宮女恭聲叫“王爺”,她知道那個晉王來了。
“姐,他叫肖彥是吧?”恍惚中引線的聲音在耳邊迴響。
除了這個她什麼都不知道,而今晚,她的處子之身,那個花了五百兩銀子的身子,就要完完全全交到這個叫肖彥的男人手中了。
有頃,黑暗中,有人掀帳登床。
她努力睜大眼睛,恍惚間有火光搖曳,映得滿眼紅彤。而那人就在紅綢的一頭,那樣的近,近到了呼吸可聞。灼熱的鼻息綿綿拂過她的臉,帶著一股暖香之氣。
穿針聽到了自己心臟的激跳聲,正不安著,蓋在身上的錦衾猛然被掀開了,她姣好雪白的胴體暴露無遺。穿針渾身抖瑟了一下,不由自主將雙腿盤起,不知所措地,僵硬地等著。
時光可怕的漫長,在無底的靜默中,那人撥出一抹溫熱的氣息,似是一聲深沉的喟嘆。他的唇柔軟溫暖,輕輕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