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繼何嘗是?
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二人主僱關係八年未變,想來不僅僅因為祁繼出手闊綽,善待下屬,更因為,他們志趣頗投。
時檀靜靜的環望著,又不知站了多久,望遠鏡內多了一幅美麗風景畫:
一個俊挺男子,攜一幼童,正緩步而來,兩人牽手,邊走邊聊行走在綠蔥蔥的樹蔭之間,步履輕快,悠然自得。
忽然,男子停下,蹲下~身子,卻原來是幼童的鞋帶鬆了。
男子讓幼童坐到一塊石頭上,認認真真的給他繫好,那份專注的模樣,就好像這件事與他而言是頭等大事。
她調節了一下焦距,可以清楚的看到男人眉目那溫溫之色,而幼童正眨巴著眼睛,接受著這樣一份寵愛——其實孩子會系的,可他還是想給他系。
至於原因,她想得到——他這是想補償那些他該給他繫鞋帶的光陰,曾經的一切不可再來,他只能用這樣一種方式去享有作為父親的快樂!
沒一會兒,男子站起,那幼童忽在男子臉上親了一下,不知說了什麼,然後笑著跑開了……
男子怔然之後,摸了一下被吻過的地方,亦笑若梨花,追逐而上。
幼童大概有點樂瘋,腳下一個不小心,砰通倒地,男子連忙上去扶,給他拍了拍泥塵,也不知說了什麼,就將幼童一抱養起,頂於雙肩之上。幼童嘻嘻的笑聲就此散開,在空闊的山間傳蕩。
她靜靜的睇著這一幕,眼睛一下溼潤,心,好像被什麼浸軟,再也硬不起來,也恨不起來。
這是父與子之間最最簡單的互動,可與他們而言,卻是第一次擁有彼此。
她自私嗎?
忍不住,她又要自問。
葬送了他們父子珍貴的六年,令小白缺失了六年的父愛!
原來這個男人,面對自己的骨肉時,竟可以變得這麼的溫和可親!
她嘆息,又開始自問:早知今日,她會因為孩子而窮圖末路,當初,她會生下小白嗎?
曾經,她是那麼那麼的恨。
也許,她還是會生。
那,你現在還恨嗎?
她再問自己。
凝神細想之下,她覺得難答——
但那感覺,好像已不似當初那麼強。
生活不斷的在向她證明:一個人對於另一個人的印象,會因為各種發生的事而起變化,人是一種複雜的動物,他(她)是一個立體的存在,某一時間段內某個不良的印象,能被其他時間段其他良好的表現所替代。
現在的祁繼,真不差!
“媽媽……”
tang
沒有多少功夫,身後傳來一陣奔跑的腳步聲,孩子稚嫩的聲音,無比響亮,帶著奔跑後的輕喘,還夾著幾絲難得一見的興奮。這孩子,不似一般的娃娃,或是因為大智,所以生性從容淡定。這脾性或是像他吧!
時檀把望遠鏡掛到胸口,轉過了頭,撫住被吹亂的發。
“你在幹什麼?”
小娃娃奔跑過來,一把牽住了她的手,額頭已有細汗,一雙大眼睛,就像是被雨水沖洗過一些,晶亮晶亮,她可以在孩子的眼底找到自己安靜的倒影。
“這裡風景獨好!”
她說,聲音靜若風,豔陽,綠林,遠處是繁華塵世,而她躲盡喧囂,在這高高的雲端之上,如世外之人,看透人世蒼桑。
“呀……真的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小白轉頭往外望,一雙明眸,為之一亮,張開雙臂,擁抱著鼓鼓而來的冷風。
她看著微笑。
不經意的回眸,但見祁繼已尾隨而至,寧靜的目光在對上她的眸光時,帶上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