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弘年紀不小,漢七年(前200年)出生,到今年剛好年滿六十歲。
早年做過小吏,觸犯律法免官丟職,跑到海邊當上養豬專業戶,而且一干就是二十年,直到漢文帝后元五年(前159年)才生出讀書做學問的念頭,那時候公孫弘已經41歲了,拜師在胡毋生的門下學習。
直到今天,終於邁過多年無法企及的門檻,來到了夢想之地京師長安。
公孫弘的目的地是魏其侯府,當朝大農令竇嬰是位飽學詩書的儒生,投在他的門下是出人頭地的絕佳機會,他也是從同門關係亦師亦友的董仲舒那兒得到書信,才敢放開膽子獨闖京師。
魏其侯府的看門家丁很好說話,遞上拜帖還沒來得及打點,對方就忙不迭的請他入府住下,口口聲聲說魏其侯早就為他準備好房間,只待梳洗一番就可以見面相談了。
“盛情難卻,在下只好多謝魏其侯的美意了。”
到長安時天色還早,公孫弘吃了點乾糧簡單梳洗,急忙走出門拜見魏其侯竇嬰。
踏入大廳看到董仲舒,兩人相交莫逆非常熟悉,董仲舒離開齊國去京師,他還資助了不少錢財作為旅資,再轉過頭看到一個年輕儒生他也認識,孔家嫡長子孔武。
目光繼續轉移,發覺這是主人宴請貴賓,坐在主人家位置上的是個中年貴族,頭戴鐵冠身穿錦袍,五縷長髯垂到胸口,相貌堂堂儀表不凡,看向他的目光飽含著溫和與熱切。
公孫弘知道此人就是魏其侯竇嬰。
坐在主賓位置是位貴族青年,此人頭帶金冠腰佩玉墜,身著叫不上名字的華麗長袍,身材高大魁梧,略黑的面板和一雙明亮有神的眼睛,即使坐在那兒不動也像一座大山,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進步向前,撩開長袍頓首一禮:“菑川國公孫弘拜見魏其侯!”
竇嬰虛抬一手笑道:“來自遠方的喜訊,公孫先生終於到長安了,可喜可賀快快請起,這位是廣川郡董生,這位是魯國孔生,兩位與公孫生也都是熟人了,這位的身份可不得了,車騎將軍曹時,滅夜郎國的頭號大功臣啊!”
平陽侯曹時!
公孫弘心中微微一跳,早就傳言平陽侯非常年輕,可當他見到真人時依然很驚訝。曹時實在太年輕了,看他的模樣不過十七八歲。年紀輕輕氣質不凡,從政幾年就位列九卿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情。改任車騎將軍又迅速滅掉一國,文武皆能兩手錶現不俗。
“拜見平陽侯。”
曹時不緊不慢地回禮道:“久聞公孫生大名,今日得緣一見也是幸事,請入席共飲一杯水酒吧!”
“這……”
竇嬰微笑道:“平陽侯所言有理,請入席就坐。”
兩邊分別就坐,公孫弘端起酒杯向諸人示意滿飲此杯,仰頭飲盡酈寄被酒勁衝的熱血沸騰。
“這是什麼酒好厲害的酒勁呀!”
曹時端起酒盞道:“微微精餾過的白酒,你看酒水可是清澈如水。”
低頭一瞧,果然如此。
酒水透明像一汪清泉般。若不是辛辣刺鼻的酒氣四處飄散,他絕不敢相信喝進肚子裡的是這種無色透明的酒水。
竇嬰作出解釋:“此物是平陽侯府所制新酒,分高中低三種度數,你喝到的只是中度酒,還有高度酒喝下去像刀子刮喉嚨,心口窩像一團火在燃燒,倘若不善飲酒者一杯醉倒。”
公孫弘想了會兒道:“可有低度酒,在下年歲大了受不住刮骨之酒,換個低度酒應當可以試試。”
侍奉的婢女為他換上一壺新酒。除了顏色以外口感和普通濁酒完全相同,只是用木炭吸出酒水裡的雜質,讓濁酒變的清澈透明。
公孫弘有些不好意思:“擾了諸位的酒興,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