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向東也看出我震驚到空洞的眼神,他翻身坐起,看著我道:“怎麼了?”
耳邊短暫出現溺水般的鼓譟,我沒回駱向東,只是拿著手機,聲音帶著自己都不易察覺的顫抖,出聲問道:“他,怎麼了?”
紀貫新怎麼了?為什麼紀貫寧要用‘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出來’這樣恐怖的形容。
紀貫寧卻波瀾不驚的回道:“如果你想過來,可以問駱向東,他會帶你來。”
我甚至能想象到紀貫寧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那是睫毛都不曾眨一下的冷漠。
說完,她就這樣結束通話了電話。
我還拿著手機,維持著接電話的姿勢。許是駱向東看見螢幕黑了,他伸手拿過手機,卻發現我整個人都楞衝了。
伸手摸了下我的臉,駱向東眼神中帶著試探和警惕,出聲問道:“子衿,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我本是看著身前的被子,聞言,我慢慢抬起頭來,對上駱向東的雙眼。
我問他:“向東,紀貫新怎麼了?”
駱向東:“……”
駱向東臉上並沒有露出驚訝或者躲閃,可他竟然沉默了。
他的沉默讓我心底莫名的一抽,我好害怕,感覺自己像是生生的錯過了什麼。
一眨不眨的盯著駱向東的臉,我沒有害怕到想哭,事實上我的眼睛特別幹,因為太突然,讓我連情緒醞釀的時間都沒有。
我問他:“紀貫新到底怎麼了?為什麼紀貫寧說他要進手術室,為什麼她讓我問你?”
駱向東坐在我旁邊,我們身上都還蓋著紅色綢面的被子,看起來新婚燕爾無比喜慶。
他沉默半晌,這才表情淡然的道:“紀貫新有心臟病。”
我眉頭驟然一簇……心臟病?
駱向東薄唇開啟,聲音低沉:“聽說是先天性的法洛氏四聯症,手術成功的機率在百分之二十以下。”
這一回,我清楚的感受到猶如棒喝的滋味。
紀貫新為何會深夜穿著一身病號服出現在我家,他說是感冒引發的肺炎;他時不時的流鼻血還在機場暈倒,張耽青他們說是先天性的低血壓。
我還特地跑到網上去查,先天性低血壓特別嚴重的,是會流鼻血。
原來不是我太傻,就是紀貫新騙得我太深。
我跟他認識一年,分開一年,竟是直到現在才弄清楚,他到底是什麼病。
蹙著眉頭,我不敢去細想從前的一幕一幕,我只是趕在眼淚沒掉下來之前,伸手掀開被子下床。
駱向東見狀,他緊隨其後跟著我下來。
他在我身後叫我的名字:“子衿……”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所以強忍著如鯁在喉的情緒,低聲道:“向東,紀貫寧說他今天進手術室,我要去日本。”
駱向東很快道:“好,我陪你去。”
我在進洗手間收拾的時候,聽到駱向東給關悅打電話,叫她訂兩張最快去日本的機票,我們最遲一個小時後到機場。
我彎腰在盥洗池處洗臉,雙手鞠起一捧水就往臉上撲,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駱向東不知何時進來,他將水龍頭調到左邊,溫水流下來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這麼半天一直在用冷水洗臉。
我一直維持著彎腰的動作,閉著眼睛,用水流去沖刷自己的臉。駱向東就站在我旁邊,我能感覺得到。
大概又過了幾分鐘的樣子,他終是忍不住拽著我的胳膊讓我抬起頭。我滿臉水珠,閉著眼睛,滾燙的眼淚卻硬是要從睫毛下湧出來。
駱向東說:“我一早就知道紀貫新有心臟病,後來他去日本治療,有訊息傳回國內,也是我讓媒體壓著的。”
頓了一下,他又道:“你怪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