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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這折磨人的煎熬何時才是個頭,只曉得一旦她產生了動搖——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動搖,都足以構成毀滅性的威脅。
不,她不能死。
她還要活著回到地球,回到那個屬於她的時空——那裡,有慈眉善目的外婆在愛著她,有一干嬉笑怒罵的損友在等著她。
她還要活著和這裡的大夥兒一道回基地去——那裡,也有總會向她微笑的夥伴們在期盼著他們的歸來。
沒錯,她不能死,不能讓她懷裡的他就此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晃動著的視野中,女孩強忍著隱隱的淚光,蹙眉毅然鎖定了又一個目標。
可是,為什麼她會覺得,這幾分幾秒的時間,卻如同一天一年一般漫長?
漫長得……簡直就快要耗盡她的力氣、她的意識。
不行……不行啊!
她還沒有帶著大家逃出去,怎麼能就這樣睡過去?
神哪……神!不要對他們這麼殘忍……不要!!!
徘徊在絕望的邊緣,以一己之力欲力挽狂瀾的女孩終於壓制不了翻江倒海的負面情緒,使得兩行清淚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誰知淚水剛順著臉頰滑落,她就冷不防感覺到,自己原本正被徐徐抽離身體的神智,似乎一下子清明瞭不少。
就好像,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暖流,正在溫暖著她漸變漸冷的身軀。
思華年驟然打了個激靈,竟發現那股熱流是來自於唐寧安放在她肩上的那隻小手。
她驚愕地抬起眼簾,目睹的是小傢伙面露驚惶卻努力隱忍的面容。
是他?
是他在幫她?在給予她力量?
原來她家孫子也可以這麼懂事,這麼可愛啊……
按捺不住心頭湧動的暖意,百感交集的老祖宗又一次流下了溫熱的淚水。
別擔心……我會把你平安無事地帶回去的——絕對。
如此思忖著,思華年顧不得騰出手來抹乾兩頰的液體,就驀地斂起了所有的神情,一心一意凝視著前方襲來的目標。
一塊,兩塊,三塊四塊……
大小不一的怪石不間斷地躥入她的視野範圍,不是被她以咬牙堅持的念力各個擊破,就是硬生生地撞擊到船身上,造成或劇烈或輕微的震動。
思華年可以感受到,那足夠將渾身震麻的外力,幾乎無時無刻不在侵襲著她的身體。
她同樣可以察覺到,小手緊緊抓握著其衣襟的小傢伙,已經身不由己地將臉埋進了她的胸前。
沒事的……不要害怕!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一定!
抱著決不輕言放棄的信念,她在不知不覺中將掌心裡的操縱桿推向了最前端。
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駐足。
一望無際的廣袤宇宙中,一艘銀白色的飛船倏爾從一條飄浮的碎石帶掙離而出,留下了漫天飄渺的碎屑。
與此同時,飛船內部的強震毫無預兆地停止了。
一切,似乎又迴歸到了不久之前的寧靜。
後知後覺地注意到面前已沒有任何異物,思華年忽然就愣在了那裡。
出……出來了?
他們……逃出生天了?
直至懷裡的小人兒好像也覺察到了什麼,而後離了她的懷抱,扭頭望了望後方,她才訥訥地回過神來,與反應靈敏的小唐寧四目相接。
電光石火間,她居然瞧見這漂亮的小傢伙開始衝她皺起了眉頭。
她“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
太滑稽了。
緊繃的心神在解放的一瞬間全然鬆懈,思華年才剛咧開嘴笑完了,整個人就癱軟在了座椅上。
“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