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走了四個,據說是帶去了大同府的窯子裡。到了你我十四歲那年,又有一個因為不肯接客,被媽媽命人活活打死。前年,詩香與一位蘇州的公子好了,想要贖身,可媽媽獅子大開口足足要價四百兩銀子,那公子拿不出銀子只能無奈走了,詩香卻是自己投井了。去年,小芙蓉被鄰府的一位員外老爺贖走了,前些月我還託人打聽來著,卻是聽說被大婦以通姦的罪名活活打死了。”
“啊……芙蓉姐姐死了?”
“這事我也不信,可卻是我託人多方打聽的,不得不信。”清荷嘆了一聲,似是為那屈死的姐妹禱告一般足足沉默了半盞茶時間。
“別的我等不說,就說芙蓉吧。當初她離去時,你我不也曾為她高興吧,只當是她熬出了頭,終於脫得苦海了,可誰知道轉眼就天人兩隔。若是病死的也就罷了,可卻是被大婦以通姦之罪活活打死的,嘿嘿,若說裡面沒半點貓膩,你信麼?”
“斷然是不信的,芙蓉姐姐可不是這等人物。”蓮香一愣,旋即介面道:“那為何……”
“所以那小蠻說我等出身勾欄、地位卑賤,道理便是如此了。”清荷緩了一緩,又道:“如你我這等,若是當真進得豪門,只怕首先要做的,便是擔心大婦藉故欺壓。雖說當今大順律頗為嚴厲,可那大婦要尋個罪名治我等於死地還不容易麼。若是有心,只怕用不得幾日便能將你我害了,到時便是官府也莫可奈何。”
被清荷說的難受,蓮香只覺得渾身止不住的一陣冷顫,連忙道:“難道你我便是終生待在這勾欄院裡不成?”
“自然不是如此。若是瞧對了人,自然也可脫離苦海。便如當年詩香那般,若是真個遇上一個重情重義的,自然也可脫離苦海。到時,雖說不能享得富貴,卻可活的逍遙自在。”
“可是詩香她不是……”
“哼,媽媽只是個要銀子的,你只要給夠了銀子還怕走不了麼!”清荷心底忍不住升起一股戾氣,卻又連忙壓下,隨後方才緩聲道:“你當那譚縱當真有銀子給蘇瑾贖身麼?還不是蘇瑾自己存的銀子。今兒個譚縱又有了亞元公的身份,又與今年的那些解元舉人們交好,只怕今兒個即便是媽媽也不敢獅子大開口了。更何況,蘇瑾籤的乃是半契,而非你我這般的賣身契,媽媽也不敢多事的。”
“姐姐說的是。只是,既如此,那小蠻為何還如此這般?”蓮香此時已然是被清荷說的心有餘悸,可卻是記起了今兒個的話頭,連忙追問道。
“那便是我說的機巧了。”清荷嘆一聲:“你當她當真是為了蘇瑾麼?說到頭來,還不是為了她自個。王公子欲得蘇瑾一事,整個南京府誰人不知,只是礙於蘇瑾的清名才不得不行這君子之道。”
說到此處,清荷眼角忽地閃過一絲精光,旋即冷笑道:“想必咱們這位公子爺早已有了對付那譚縱的計策,而那小蠻便是其中一環。若是成計,只怕不僅那譚縱有牢獄之災,便是蘇瑾也只得無奈進得王府裡去。到那時,小蠻居中有功,即便被蘇瑾知曉其中關節,卻也難掩她的功勞,介時一個妾室的身份怕是跑不了了。”
蓮香細細一想,果然如清荷所說一般。只是其中關竅卻又有些不通,連忙繼續問道:“可姐姐方向不還說這等富貴人家進不得麼?這小蠻既然如此機巧,又怎會如此不智?”
“哼,你莫忘了,那蘇瑾與小蠻可與你我不同,她們可還是清官人,又素有清名,怎是你我可比的?更何況,如今王府卻是還缺個少夫人,只怕咱們這位小蠻還想著日後以子固寵,日後好搏一搏這大婦的位置!即便搏不上大婦,坐個平妻卻也是好的。”
說到此處,清荷冷哼一聲,臉上露出幾分譏諷、輕蔑:“只是那小蠻想法雖好,去忘記了她即使有‘從龍之功’,可出身卻是不夠的。那王府歷代累官,乃是南京府內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