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誠、至足、至榮、至權,何礙一名字?若諱至數百年之久,則又無人識天父之名矣’,”
黃畹的小屋裡,燈花不時地跳著。
容閎靜靜聽罷黃畹的陳說,輕輕搖著頭:
“幾年前我在香港認識他,那時他是個虔誠的好教徒,他還跟我說,有機會到天京,見到他堂兄太平王,一定想辦法糾正他們對主跟基督的錯誤認識,我不是教徒,但對有信仰和決心的人是向來尊重的,可是你知道麼?當我在天京再見到他時,他已變成一個多妻主義者了,而且對我說,他現在相信太平王真的是上帝的親兒子、耶穌的親弟弟,而且是上帝的妻子生的!他還說,他相信這些,因為他需要相信。”
燈花不時地跳著,窗外不遠處望樓上,哨兵的影子在晃動。
“我不認為這個國家需要這些,它需要的應該是知識、是學術、是與洋人爭雄的技巧和方法。”
黃畹的聲音很輕,卻很有力。容閎讚許地點點頭:
“紫詮,依你看,我該不該見一見李忠王呢?”
“他正在攻打上海,而且已經在外圍得勢,除非像天國和大清某些平庸將軍一樣愚蠢到收兵回來過年,你怕是等不到他了,說實在話,我也巴不得你等不到,怎麼說我對這個忠王還抱一點希望。”
“這卻奇了,”容閎有些驚訝:“你不是和我一樣,不贊成速攻上海的麼?”
“既作不悔,”黃畹微笑著:“大兵既動,勢不可止,時不可失,即使是夾生飯也得硬著頭皮吃下去。他李忠王不是說‘江山是打得來,不是講的來’麼?大局上已失了一著,若連這將錯就錯的補招也下不好,那就太讓人失望了。”
註釋:
1、太平軍稱軍中壯丁為牌面,老幼為牌尾;
2、《天父詩》是一本詩集,其中少數為楊秀清、蕭朝貴假託上帝、耶穌所作,大部分為洪秀全作品,後者又幾乎都是寫來教育其眾多“娘娘”的;
3、這段話摘自《欽定敬避字樣》,目前儲存下來的抄本是汪克昌留下的,後面容閎引述《資政新篇》也是原著原文;
4、老、山、華、師、府、秀、雲、主不準用:天國規定,老只許形容上帝(老親);雲、山是南王馮雲山的名字;華只需用於“爺火華”(上帝)、“中華”;府只需用來稱呼太平天國的王府;秀是洪秀全、楊秀清的名字,除特別恩准李秀成使用外別人不準用;師只許用於“先師”、“後師”(均聖經典故)、“軍師”;主則只需用於天主、救世主(耶穌)、真主(洪秀全)、幼主(幼天王洪天貴福)、贖病主(楊秀清)、主將、主宰(只許用來形容上帝),類似避諱多達百餘條。
………【(三十六)】………
黃畹決定把容閎直接藏在汪克昌所住的“埌天義吳閣”(1)裡。(看小說到頂點。。)畢竟那邊人頭熟,而且主官和多數人都遠征在外,加上有族兄親自照應,躲在裡面又安全又自在。自己的住處不是天朝府邸,一旦被巡查盯住,就算不當奸細定罪,被抓進什麼衙什麼管的當書手,再想脫身可就難上加難了。
已是巳時了,冬日的陽光,淡淡地灑在河面,灑在黃畹腳前有些坑坑窪窪的石板路上。
他的茶肆每天卯時剛過就開張,不過都是阿四他們兩個小把戲先去忙活,他總是要等到日上三竿,才篤悠悠地起身趕過去。
對他而言,茶肆是瞭解時局的窗戶,也是發遣煩悶的煙囪,茶肆之於他,便彷彿他的說書講古之於那些津津有味的長毛聽眾一般。
“倘若我真和達萌去了,這第一放不下的,只怕便是這不起眼的天隱茶肆了,”
黃畹想到這兒,不覺苦笑起來。他在笑自己:平素裡總好譏諷一班文友習氣過深,以至公私兩誤,誰料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