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渡頓了頓,站起來看了一眼包圍在城外的大軍,又沉著臉坐了回去。
皇城之下有地道的訊息歷來只有皇帝知道,他冒險逼宮,本以為十拿九穩,趁著姜珩不在一舉奪了京城,殺了那個老不死的,偽造一份傳位詔書‐‐反正拿了傳國玉璽,蓋了印,便是實的。沒料到皇帝和太子躲進了地道,拖延他時間,姜珩又來得如此迅速。
就彷彿一個在沙漠中乾渴至極的人,突然看到有一碗清水,剛捧起要喝,就摔到黃沙之中,半點不留。
左右的人看姜渡臉色不好看,都不敢說話。姜渡咬了咬牙,捏起那白衣青年的下頷打量了會兒,扭頭問:&ldo;沒動靜?&rdo;
按理說沈止知道訊息後應該會立刻趕來才對。
左右的人小聲道:&ldo;……沒有。&rdo;
&ldo;本王的母妃呢?&rdo;
回答的聲音更小了:&ldo;……也,沒有。&rdo;
時間不多了。
姜渡眉間落上了一層陰霾,盯著這嚇得幾乎要哭出來的青年,心想,就算不太行,現在也必須行。
他一把扯了青年嘴裡的布團,青年立刻哭著出聲:&ldo;大人,殿下,小的只是個平頭百姓,什麼壞事都沒做過,求求您,求求您饒了小的……&rdo;
姜渡唇角帶了笑,幾乎算得上溫柔地摸了摸青年的臉:&ldo;誰教你同他有幾分相似?&rdo;
青年根本不知道姜渡說的&ldo;他&rdo;是誰,嚇得兩腿打顫,正要繼續出口求饒,臉頰陡然被一把狠狠捏住,痛得他只能悲悲嗚咽。
姜渡偽善的笑容消失,面無表情地盯著青年:&ldo;待會兒你只需要乖乖站著別動,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不許哭,不許求饒。否則我砍了你四肢,把你推下城牆,摔爛了剁成肉泥送給你家人吃。&rdo;
青年的身子抖如篩糠,絕望地拼命點頭。
姜渡又笑起來,像個瘋子,拍拍青年的臉:&ldo;乖。&rdo;
他重新把青年的臉罩住,站起身,眼神示意左右把青年押起來,慢慢走到城垛邊。下方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鐵甲士兵,姜渡冷著臉說了幾句話,旁邊的人立刻開腔大喊:&ldo;昭王殿下不想出來看看沈大人嗎?!&rdo;
連喊了三遍,姜渡果然就看到姜珩騎著馬到了陣前。即使隔著很遠的距離,他還是感到姜珩那雙幽冷的眸子不含任何感情的在盯著他,像是在看個死人。
他也確實差點就死了,站在牆頭,姜珩遠遠一箭,穿透了他的肩膀,還是幸虧旁邊的副將及時推了他一把。
他指了指旁邊的青年,示意繼續喊話。
&ldo;姜珩!若你半個時辰內不退兵,沈靜鶴的左右手就難保。若是一個時辰內不退兵,就在城樓下等著挖沈靜鶴的屍首!&rdo;
斷斷續續的喊聲從高牆之上傳出,姜珩的臉色愈加冷淡。杜溫仰頭看了會兒高牆上一動不動的白衣青年,也摸不準那到底是不是沈止,蹙眉道:&ldo;恐是欺人之談。&rdo;
姜珩回頭看了眼自己的舅舅,沒說話。
杜溫斟酌一下,繼續道:&ldo;沈公子靈慧過人,應當不會被捉。&rdo;
姜珩抬頭,高牆之上的身影有幾分熟悉,卻又同他深刻在記憶裡的有些許不同。
距離太過遙遠,即使心裡隱約有感覺,姜珩還是不敢確認。
最不能賭的就是沈止。
他正痛苦掙扎著,身後忽然有一人走過來,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