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戶的上司當然是千戶,武官也是官,是官就得守官場的規矩。
秦堪被安排進了南京東城千戶所。
所謂“東城”,是指南京城東邊,包括皇城範圍之內的幾條街道,這幾條街道很不簡單,因為這裡住的幾乎全都是皇親國戚,王公大臣,一個小小的侯爺打從這幾條街道過去,別人家的門房還不一定肯拿正眼看你。
東城千戶所位於西長安大街,右鄰南京通政司,左鄰旗手衛衙門,欽天監衙門,後依五軍都督府以及南京六部。
進千戶所之前,楊天壽挑著眉笑得很盪漾地告訴秦堪,西長安大街往西,拐進大通街,便是教坊司,裡面皆是淪為官妓的犯官女眷,裡面頗有幾位長得國色天香,昔為官家閨秀,如今色藝侍人的小姐,很是綽約……
秦堪撇撇嘴,他對淫人妻女毫無興趣,現在擔心的是那位未謀面的頂頭上司千戶大人,如果這人不好打交道,或者有意為難他,那時自己何去何從。
千戶所有些破敗,很不起眼的坐落在大街東面,門邊圍牆上長滿了青苔,門上的朱漆也掉色很多年了,不顯山不露水的,誰也不會聯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的如同破落戶的衙門,竟是赫赫有名的錦衣衛千戶所。
看來錦衣衛還是很安分的,為官不修衙的規矩他們也不敢違背,百多年的鬥爭下來,錦衣衛也怕了言官御史們的那張嘴。
門口站著兩名力士,楊天壽遞上牙牌,領著秦堪走了進去。
越往裡走,秦堪越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某個滄桑了千年的歷史文物古蹟裡,到處皆是破敗的景象,雖不至於到“殘垣斷壁”的地步,卻也足可稱得上“滿目蕭然”了。…;
秦堪皺起了眉:“楊兄,咱們千戶所被匪類打劫過?”
楊天壽苦笑道:“以前沒有這般模樣的,不過前些日子千戶所遇到點事……”
“什麼事?”
楊天壽左右環顧一圈,壓低了聲音道:“魏國公的徐小公爺從紹興回來後,脾氣越發長進,前幾日咱們錦衣衛裡有個不開眼的混蛋得罪了小公爺,小公爺帶著家僕把千戶所砸了一遍,然後得意洋洋的揚長而去……”
說完楊天壽一臉複雜的瞧著秦堪,很顯然,他大概知道小公爺和秦堪曾在紹興有點交情的。
或許也在幽怨秦堪當初為什麼不把這個禍害挽留在紹興……
秦堪目瞪口呆:“…………”
沒想到徐鵬舉在南京竟然跋扈到這等地步,看來這才是他勳貴的本色,紹興砸佟家房子對他來說,簡直算得上和風細雨,吹面不寒,低調得不能再低調了。
“你們怎麼不還手?錦衣衛呀,除了當今天子,咱們還怕過誰?”秦堪很不解。
楊天壽驚道:“開什麼玩笑!咱們錦衣衛怕的人多了,這些勳貴是絕不能開罪的,特別是魏國公,深受歷代大明天子信任,所以允他徐家執掌兵權,世代鎮守南京,錦衣衛怎敢惹他?官司哪怕打到皇上跟前,皇上偏袒的必然也是徐家。”
秦堪冷汗直冒,凶神惡煞的錦衣衛都不敢惹徐家,想到自己曾經狠狠揍過徐鵬舉,他突然感到一陣後怕,這得多大罪名?
以後一定不能再幹這種不冷靜的事了!
“咱們錦衣衛裡哪個混蛋惹到小公爺了?”
楊天壽搖搖頭:“據說是個百戶,領著兄弟們闖進一家青樓收平安銀子,恰好小公爺在裡面喝花酒,擾了小公爺的雅興,那傢伙又是個新來的夯貨,不認識小公爺,頂了幾句,於是小公爺勃然大怒,帶人把他打殘了不說,還把這千戶所也砸了個稀爛……”
秦堪擦汗:“他也是新來的?”
楊天壽意味深長的瞧著他:“對,這位百戶上任才三天,就被錦衣衛革了名,抬回家養傷去了……你這個百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