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淡淡說道。
殿中的人都看向他。
“適才御史鍾會提到了曹川河,曹川河當年為何大敗,大家都知道吧。”陳紹說道。
當年太祖平天下,一路殺到西賊境內,本可以一舉奪下西賊王庭,卻因為先前戰時的功賞遲遲不到,以至於人心渙散,就在西賊城下曹川河功虧一簣大敗而歸。
“教化世人當以忠義孝悌,但民智未開卻多是看重財帛利益,朝廷對將官可以職位前程束縛,但對於下層兵丁,卻不能當以同待。”陳紹接著說道,“曉之以理,誘之以利,無往而不利,如今此事論的是姜文元行事是否妥當,是否有功不察,此關乎兵士們的切身利益,關乎他們是否對朝廷產生怨憤,這是人之常情,而兵士的人情,也是關國事。”
“所求不滿,一時不平,難道就可以煽動民眾要挾朝廷嗎?”高凌波冷笑道,“難道朝廷是不為民做主的嗎?農家婦人丟了一頭豬都知道去敲登聞鼓,難道這個治得了不治之症開得了食肆酒樓的、親父為權知州,舅父為歸德郎將的神醫娘子卻不知道怎麼訴冤屈?”
“這麼說高大人也知道他們有不平了?”陳紹淡淡問道。
“他們有沒有不平本官不知道,不過看起來陳大人有不平。”高凌波冷笑道。
“李子文。”
一直沉默的皇帝忽然開口了,打斷了殿中兩人的爭執。
御史中丞站出來一步應聲是。
“問的怎麼樣?”皇帝問道。
御史中丞應聲是,從袖中拿出一張文書。
“你說,朕聽著呢,大家也都聽聽。”皇帝說道,沒有接。
連線都不願意接…
可見心內的厭惡。
高凌波眼中閃過笑意。對面陳紹的神情木然。
“範江林說他們隨將官方仲和要繞過臨關寨時突遇西賊王師,本是寡不敵眾,但為了給後方佈陣防備拖延時間,便以不到二千眾守城迎敵。說好守城一個時辰,卻不想半路方仲和棄逃,他們弟兄和其餘被遺棄的兵士堅持守城,在燒城的時候,西賊攻破城門……”
李子文略有些生硬的聲音在殿中迴盪。
這是大家第一次聽到有關這場戰事的細節描述,雖然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月。
戰事是殘酷的,大家可以想象到,那又如何?他們這些能站在這裡的官員要考慮的難道是這些嗎?
他們要考慮的只是結果,勝了還是敗了,至於怎麼勝怎麼敗都無關緊要。
高凌波嘴角一絲淺笑。接下來是不是該描述怎麼樣的戰況慘烈,他們多麼的英勇了吧。
“…然後他就被西賊的重箭擊中跌下城牆暈死過去,後被前來接應的援兵救活,留的一命。”御史中丞說道,然後放下手裡的奏章。表示說完了。
滿場的人有些愕然。
“就這樣?”有人忍不住問道。
李子文又認真的拿起來看了眼奏章確認一下。
“就這樣。”他點點頭說道。
就這樣…
“他是半路暈過去的,僥倖得了一命啊…”
“那他要幹什麼?沒死成,也要撫卹嗎?”
“因為將官跑了所以就是他們死傷了的罪魁禍首嗎?”
殿中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兩邊的御史站出來呵斥一通,殿中才安靜下來。
“那位程娘子呢?她又怎麼說?”皇帝開口問道。
這種事大皇子可比大臣們吵架聽得有趣多了,大皇子興致勃勃的看著御史中丞,想到什麼眼角的餘光看向晉安郡王。
別的時候都精神的晉安郡王此時神情卻有些木木。
御史中丞看了眼奏章。
“她說,她要爭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