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子一暗。
只是一瞬間,他便明白了。
這幾個小時裡,她做了什麼樣的決定。
眼前的一切都在變色,先是浮上一層淡淡的紅,漸漸的,那紅在加深。
“景自端,你好!”
他陰冷的聲音,在她頭頂。似乎是有颼颼的冷風從她衣領裡鑽進來。
“你放手……”她氣息急促。
放手。
憑什麼要他放手。
他不放。
“我們不能這樣下去……”她青紫斑駁的唇,微微的顫著,“你給我一點兒時間……”
給她一點兒時間。她需要一點兒時間。
“佟鐵,拜託你了,給我一點兒時間。”她是在懇求他了。
她不能這樣對著他。沒辦法。再這樣對著他,她受不了。
“幾天,就只有幾天。”她的眼睛,乾乾的。眼淚好像都沒有了。她只是難受。看著他,她眼睛難受,心裡難受。身體像是旱地裡的禾苗,抓起來,一搓,就能成了粉末,隨著風飄走……她看著佟鐵河。他此刻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他接下來會怎樣?會怎樣?
良久,佟鐵河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他定定的瞅著她——她怎麼敢跟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幾天,只有幾天?和另一個男人一起?那不是幾天,那將是永遠。
他抓著她的手腕子,覺得她的人越來越遠似的。
他得牢牢的抓住。
她等著他的回答,他卻無法出聲。
這時她的手機在包裡響起來,她的手空不出來,沒有辦法去接電話,佟鐵河甩手將她的包拉了過來。她不讓,他阻著她——他終於拿出來,一看那屏上的兩個字,轉過臉來,盯著她的眼睛。
“給我!”她說。被他擋著,她夠不到手機。
佟鐵河陰冷的目光,像是能把她凍透。
她又掙著,“給我!”
她蒼白的臉上,泛起了紅暈。鬢角微有汗意。
佟鐵河不費吹灰之力,就覺察到了自端在想什麼——她什麼都不擔心,只擔心這個電話是那個人打來的;只擔心那個人會被他佟鐵河傷到……
顧惟仁。
她唯一能想到的,從來都是顧惟仁。
她心心念念,從不曾有片刻忘記的顧惟仁;她午夜夢迴,呢喃唇齒間的顧惟仁;她咬破血肉,拼了命想要忘記卻固執的再度將她箍緊的顧惟仁——也是他用盡哪怕最原始的力氣,始終不能讓“佟鐵”代替那最最壓抑又激情的一聲“惟仁”。當他第一次聽到,他以為自己不在乎。可是不,不是的。他在乎。從那一刻起,他知道,他要的不僅僅是這具軀殼;他要的是阿端——而阿端是一個女人。他的女人。
佟鐵河咬著牙,胸中燃起的火焰,已經蔓延到了臉上、蔓延到了眼裡。他覺得渾身發熱,他覺得臉上燙的要死。那股子熱力衝進了他的腦子裡,燒的他神經都在跳舞。
華語第一。
“你迫不及待的要走,還是為了他。”他冷森森的吐出這句話。黑沉沉的眸子,是兩朵星。只是,閃著寒光。
自端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
他的臉,靠近了她的。像炭火盆一樣,帶著火星,和熱烘烘的氣息,讓她覺得自己的頭髮絲兒都捲了起來,帶著被火星子點著的味道……
他牢牢的抓著她的手腕。慢慢的用力,將她往自己身邊拉近。
自端不由自主的身體前傾。
她撥著鐵河的手。
她的抗拒,讓他更加惱火。
他知道自己要失去理智了。他將那隻不停叫囂的手機丟開。讓自己更貼近她。
她看出了他的意圖……天色已大亮,她看得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