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現在就走,”金紅果斷說道;“格羅姆大人派了影衛保護您,現在您的安全有了保障,正好是我離開的最佳時機。”
“這麼急?明天走不也是一樣嗎?”露西妮覺得金紅的決定實在有些倉促。可是金紅卻有自己的道理——
“明天走與今夜走其實並沒什麼差別,決定了便要行動不是您教給我們的信念嗎?”
露西妮聞言輕輕一嘆,將金紅抱入懷中,輕輕蹭著,久久、久久。才依依不捨地放開手。
金紅飛在空中,繞著露西妮盤旋兩週後這才高高飛起,不過數秒便消失在她的視野之中。
金紅的突然離去令露西妮的情緒一時陷入低迷之中,躺在沙礫石灘上,她感覺到一種數年來從未有過的寂寞感,心底好像有幾分空落落的。
好一會兒,小愚卻突然出聲道:“露西,金紅都看透的東西,為什麼你還沒看透?”
小愚這突如其來的話說得露西妮有幾分犯傻——難不成最近太忙了,所以現在腦細胞不足,讓她無法跟上小愚那火星人般思考的節奏?
小愚被露西妮這無厘頭的思緒攪得哭笑不得,半喝斥半無力道:“露西,時至今日,你真的還覺得悉事寧人才是處世之道嗎?”
小愚的話如同一記悶棍敲在露西妮腦中,敲得她一陣混亂,但還不待她細細整理思路,小愚就像說上癮了一般,噼裡啪啦地說了一大串——
“我真的已經拿你的遲鈍沒辦法了,分明自從三年前科帕希堡見識了那場獸潮後,你就略有所覺了,但卻被你刻意壓抑著,這幾年來,看著你慢慢地成長。原以為當你對這個世界的瞭解漸深之後,應該會自我醒悟,但是,我真的真的真的太高看你的自覺性了!這回都已經直接威脅到了你的生命安全,金紅作為一隻器靈都已經覺悟,你卻依舊遲鈍……露西,你到底在逃避些什麼!”
小愚最後一句“你到底在逃避些什麼”直直敲擊在露西妮的心頭,頗有幾分振聾發聵的意味。
她在逃避嗎?
如果是,她在逃避什麼?還有什麼值得自己逃避的?
露西妮捫心自問。
久久,久久,久到手腳已經冰涼地有幾分麻木。她才無奈地揚起一抹苦笑——
要說逃避,也算逃避;要說遲鈍,也算遲鈍,但更多的是一種長久形成的自我定位沒有得到及時調整的結果……
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兩世的經歷成就了現在的露西妮,兩世的生命使得她能夠淡定地面對這個世界,淡定地面對父母最初的冷遇,卻也使她無法真正成為巴倫與愛爾莎的女兒,無法享受天倫之樂;同樣地,兩世的經歷,特別是前世養成的懶散性格與平凡小市民的自我定位一直在影響著她的為人處世。
這一世的最初,她的確是平凡的,洛雷塔是個小國,埃裡託斯是個小城,貝爾納是個小國的中等貴族,而她不過是一個小國的中等貴族家庭中最不受關注的,沒有任何天賦的普通女孩,這樣的身份與前世的平凡如出一轍,所以,她能夠很快地適應這樣的身份,並且將這樣的定位一直維持著。
可是,一切從她前往塞倫特後便不一樣了,伊克爾、哈夫達、伊利亞斯特家族、泰爾諾大公、格羅姆、安格斯主教、奧瑪、亞度尼斯、狄倫、元夫人……不只是接觸到的人,就是她的實力以及她所經歷的事情也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平凡小市民”所能接觸到的範疇——而她卻始終讓自己維持在一個極低的定位之上,以至於就算發現了費雷羅對自己的敵意,也不知覺將這種敵意弱化成普通人的嫉妒,就算大致推知此次綁架事宜與費雷羅有關,也十分烏龜地維持“人沒事就好,不用再追究”的悉事寧人態度,這一切的一切,歸咎起來,都在於她對自己的錯誤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