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道:“晚輩暮歸,見過諸位長輩。”
就連昨日在村門口戲弄她的那個老頭兒也來了。
那老頭捋著自己長長的白鬍子,笑道:“怎地小女娃今日這樣乖巧?不比昨日的放肆了。”
蘇青微微一哂。
再欠身道:“無知小兒。昨日荒唐舉動,還請前輩勿怪。”
老頭兒捋鬍子的手一僵,疑惑道:“你當真是安言(蘇晏字)的女兒?不是說是個魔王的性子?怎麼這樣不像?”
穆澗輕咳一聲,道:“好了雲老,說正經事要緊。”
一面抬手請諸長者坐了,伸手引著蘇青到了上座。
雲老一擺袖子,坐到了左側首座。
卻還是止不住的哼哼道:“穆家人總是這樣正經,一點兒都不見靈巧。不好玩,真不好玩。”
在座諸位面上都有笑意,卻無一人置一詞。已是習慣了雲老這樣的孩童心性。
穆澗再度輕咳兩聲,見場面上安靜下來了,方才穩穩道:
“今次請諸公來此,是要議一議二十年前定下的那一樁規矩。”
蘇青耳朵微動,眼見座上諸人面上的嚴肅神色。不敢多說一字,只靜聽穆澗發話。
“二十年前,乾元三十年,餘奉聖諭前來漠北,與時任漠北都統的安言(蘇晏字)共同抗敵,僥天之倖,暫克北境。又一年。鞏固邊防,驅散離邊方圓百里之內之北境故民,不意竟至此寒城。”
穆澗的話伴著一聲嘆息。
“餘臨行前,曾得陛下殷切叮囑。言北靖之民虎視眈眈,北境之地自古多亂;而我大衛,建國已逾百年。久浸盛世,內憂已顯。當此之時,為人為臣,未嘗不心力交瘁矣。”
“然於北境,千里之師久暴於他國。馳革之乘南安於鈍兵,不獨畏饋糧之苦,車甲之俸,更恐蕭牆之內,其心難一。是以膠漆之材,必得自足;賓客之用,務得自給,以免池魚之災。”
“故來此寒城,便有‘下木葉’之心。”
穆澗端起茶盞自啜了一口,同蘇青道:“暮歸,你起身,再拜拜在座諸公。”
蘇青依言起身,對著列席之人一一拜了下去,舉止規範,沒有一絲偷懶。
座上的人巋然受了她這一拜。
只聽得穆澗繼續道:
“‘木葉’初以商而立足,來往人繁,有無相易。安言于軍中挑選十數人來此寒城,販賣製造,具有涉及。易老先生更開府設學,廣收學子,講授禮儀,不可謂無大公。”
座下的易先生拱了拱手。
蘇青起身,再拜。
穆澗話說的隱晦,但是蘇青一直在專注聽,所以反應的很明白。
首先,文皇帝不滿意顧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家族之間的彼此傾軋,和幾個家族壟斷官商之事都讓文皇帝很反感。所以他才會說怕禍起蕭牆,讓蘇晏和穆澗對北境的民用軍資都多想些辦法。
其次,在座的這些長者都是當時軍中的剽悍人物,被礙眼穆澗瞞天過海送到了這裡來。來做什麼?肯定不會只是單純的經商買賣開府授學的事情。這個地方三方勢力夾雜,用度情報發展手下,肯定都有涉及。他們放棄自己立軍功的機會,來隱姓埋名做這樣的事情,的確值得敬重。躬身而拜其實都算輕的了。
再次,穆澗不會無緣無故強調易老的重要性,肯定有理由。開府授學能做什麼?收納學子,培養自己的勢力!不管這勢力能不能上明面,都是一張潛在底牌。
蘇青抿了抿唇。
看來文皇帝要對顧家動手的心思早就有了,不過一直隱藏到了現在。而太子當時對蘇晏動手,用的是顧家的勢力,又焉知不是因為顧家知道了一些東西,所以想要滅口呢?
穆澗繼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