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愛他更多一些,因為天翼是包容了他的所有缺陷,然後愛上,他則是愛了才去包容,由此可見,不懂愛的人愛起來,比一來就衝著愛的人還率真執著,所以愛上天翼哪裡又傻又瞎了?
寶兒驕傲又得意,聽王福一聲“皇上駕到”,他才發現已經到了邀月樓,一眾嬪妃都在叩迎聖駕,他卻沉於瞎想而忘了隨禮,可是天翼緊拉著他的手,顯然要他一起接受嬪妃們的叩禮,這完全不合禮制啊!
“快點鬆手!”寶兒小聲哀求,鳳天翼卻徑直將他帶到首座上,“自今日起,寶兒便是朕的鳳麟君,你們再行叩拜吧!”
眾嬪妃愕然,寶兒更驚惶,小聲道:“你怎麼突然宣佈這事?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她們也都嚇壞了……”
“你不是讓我隨便宣佈一下嗎?還是說,只在朝堂上隨便一下,於後宮,還是要隆重儀辦?”
鳳天翼正色請教,寶兒呆傻片刻,最終認輸,“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但是算了,你都宣佈了我還有什麼好說?只是別叫她們叩拜了,我不喜歡被人跪來拜去,又不是廟裡的菩薩,所以你快叫她們起來吧!”
鳳天翼依言而行,抬手免了眾嬪妃的禮,傳令歌舞,又吩咐眾嬪妃隨意膳食,然後便給寶兒倒了一杯桂花酒,陪著寶兒笑談進食,渾若尋常夫婦節下恩愛,惹得一眾嬪妃妒恨哀怨,只是不敢露在臉上罷了。
中秋宴後,鳳天翼在朝堂上宣佈了鳳麟君的事,一眾朝臣只是片刻愕然,隨即便賀喜唱禮——宗司處早就傳出相關風聲,丞相也在朝房有過相關警言,所以朝臣們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只是沒料到皇上會如此簡單而隨意地宣佈就完事。
下朝後,禮部尚書周逸追上沈文玉,“丞相請留步,下官有一事不明,皇上雖口諭封立鳳麟君,但於禮法而言,是否太過簡慢?”
沈文玉似笑非笑,道:“周尚書若奏請禮辦,皇上自是愉悅,只怕鳳麟君會惱了周尚書,須知咱們這位鳳麟君面薄怯場,而且不耐各種煩瑣儀式,若依鳳麟君的敕立儀程,只怕捱不完全程就會逃跑,到時皇家無顏不說,周尚書怕會受些無端苦楚。”
明瞭說,皇上會遷怒洩憤!周逸無比受教,拱手謝過丞相,又想起皇上曾經的交待,再次徵詢道:“下官得過皇上的諭令,只等丞相定下婚期,下官便依王候禮制代予操辦,只不知日子定在哪天?”
沈文玉渾身一頓,淡淡冷笑替代了溫潤微笑,“明天,永遠的明天。”
周逸茫然不解,見丞相已上了轎子,只好拱手相送,心裡自是疑惑叢生,難道丞相無意柳統領?難道是皇上強意賜婚?還有靖王爺奉旨娶納男王妃,莫非也是皇上強意?
恣揣聖意,該死!周逸剎住妄測,隨眾離去,但他不知道,後宮裡有人與他一般猜疑,即使親耳聞聽皇上封了御書房常侍做鳳麟君,即使朝中也傳來相同訊息,但她不信是皇上的真意,哪怕皇上待那人恩寵非常,哪怕皇上果真較喜男色,但是一個無才無德的人僅憑房中術就做了鳳麟君,實在不可思議!
怡貴妃相信皇上另有深意,因為皇上並未隆辦,因為那人不值,因為沒人可以尊貴過她!
在這後宮,即便先誕下皇子的琴貴妃也沒能取得掌領後宮的權力,可見皇上依然為她留著皇后的位置,突然封一個鳳麟君,恐怕是為了滅掉琴貴妃的妄想,也是為後宮的和諧大局考慮,與其讓嬪妃們為皇后寶座生出嫌隙,不如讓眾人的目光聚在那個無法生育的男子身上,如此一來,便會讓弱者死心,強者安心!
誰是強者?放眼後宮,除了她,誰能做皇后?只等她誕下皇子,皇上便會隆重立後,天下人都會知道大鳳的國母是寧氏香怡!
怡貴妃思慮及此,安下心來,叫過侍女帶上羹湯,扶了太監的手坐上轎椅,直奔勤省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