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有何用!”葉鶴林冷笑道,“我時常想,若當年葉家不是徒有清名而無霸權,何至被人輕而易舉踩在腳下!”他深吸一口氣,說道,“侯爺不也是如此麼?你走到今日,靠的是霸道而非君道。世人是敬你恭忠勇毅,還是懼你手中刀劍身後軍權?”
葉鶴林的話,讓玄天承有了一瞬間的恍惚。他本人出身卑賤,一路血流成河地殺出,到如今身居高位,遊走於乾元殿與寧壽宮之間,殺伐果決威逼利誘,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是常有的事,卻又要竭力維護所追求的公正法治的秩序,二十餘年來的分裂扭曲的痛苦可想而知,對自己的厭惡已經積累到了極點,無數個瞬間幾乎就要墮入葉鶴林所說的思維。他努力把自己當成滿身泥汙的墊腳石——因他生來就無法擺脫黑暗與血腥,以希後世能不再受這分裂扭曲之痛苦。
河清海晏之盛世須有明君良臣垂拱而治,自也該有奸臣酷吏逆光而行。
然而這些又何須與夏蟲語冰?
玄天承靜靜地看著他歇斯底里的發洩與詛咒,等他安靜下來,才起身出門,囑咐衙役把門鎖好。
他走出幾步,就見景宏小步快跑過來,官帽歪在一邊,急急問道:“下官聽得牢房有動靜……”
玄天承看見他身後步履有些蹣跚地趕來的秦國公祖孫,淡淡“嗯”了一聲,說:“我同他說了幾句,他情緒有些激動罷了。”
他此時顯然是端著鎮北侯的身份,周身透著淡淡的威壓,景宏雖心有不滿也不敢多言,只好說:“方大人與君姑娘出去了好一會兒了,不如一同去看看?”
四人一同走出暗牢,久未見光,一下子都覺得有些刺眼。適應過後,便見葉臻和方榆一前一後走來。
葉臻走到玄天承面前,笑嘻嘻地比了個搞定的手勢。
景宏看這二人又開始打啞謎,方榆也是一臉看不出深意的淡定,心中又是一陣憋悶,從未覺得自己這個臨川知府如此窩囊過。他正要開口,方榆便出聲道:“國公,景大人,勞煩移駕隨我去前廳辦案。”
景宏只好答應,又忍不住用餘光去看玄、葉二人。
方榆朝玄天承行了個禮:“侯爺、君姑娘請自便。”便帶著人又離去了。
玄天承側頭看向葉臻,不由有幾分好奇:“你跟他說了什麼?他就變自己人了?”
葉臻打了個響指:“本姑娘出馬,還有辦不成的事?”她看著他,笑說:“看來葉鶴林那裡你也搞定了?是陳崇緒那個陰人的狗東西?”
玄天承被她逗笑,忍不住嘴角上揚:“罵得好。”
“哎,走走走,這衙門太晦氣,我不想待著。”葉臻擺了擺手,當先往外走去,“真煩,一大早的沒完沒了,還生了一肚子氣,氣得我都不困了。”
玄天承人高腿長,幾步路就跟上了她,問她說:“不困了,那餓不餓?吃飽了才好查案。”
“當然餓!餓得都要神志不清了。”葉臻說,“咱去吃頓好的,我請!”
二人一路出了衙門,葉臻揚起的笑臉忽地垮了下去,帶著幾分迷茫抬頭問他:“你說,葉鶴林說的是不是真的?不然……陛下為什麼不要我。”她本以為自己可以不在意的,但前幾日淑和公主的出現無疑是將她心中埋藏多年不願承認的痛苦剖開來逼著她去看。
她是個被拋棄的孩子。
這種感覺已經壓過了她的理智,讓她一想起來就心痛如絞。
玄天承沉默片刻,說:“起碼,你絕對不是張燁的女兒,這點我保證。”他又補充說,“你是陛下和國父的親生的小女兒,梁王的同胞妹妹。”
他沒有提皇太女蘇凌萱,不過葉臻並沒有把這放在心上,只是低著頭,神情看起來有些悲傷:“當朝國父蕭靖華麼?我從未見過他。好像從我有記憶開始,他就已經雲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