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點的鐘一敲,陰森森的鬼氣迎面撲來,冷颼颼的涼風讓人手腳發寒,彷彿有白影幢幢若隱若現環繞在四周。
太平間本就陰氣重,隔壁的佛堂正放著誦經的錄音帶,比起法醫室是差多了,但將就著還能勉強忍受,她最討厭聽見“聲音”。
瞧那死人多安靜,任由她擺佈的西切東挖不喊痛,規規矩矩地維持死前姿態等著水落石出。
不像某些人……
“張素清,別再讓我聽見牙齒打顫的叩叩聲,不然我讓你和他們睡一晚。”這腦殼無外傷,僅額側有凹痕。……
嗯!落水時撞擊到石頭或硬物,該名男屍是由高處落下沒錯。
“言……言法醫,你不覺得氣溫有點低嗎?”好冷,真是有點恐怖。
不,不是有點,是非常恐怖,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凍成一粒粒冰珠了,從腳底寒到頭頂,這兒陰森得叫人好想逃,好想逃——
尤其是午夜十二點,又是陰曆七月,她要是不怕才有鬼……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觀士音菩薩救苦救難,媽祖,佛祖,太祖,我阿祖,有靈請保佑,我早晚三炷清香誠心禮拜。
嚇!眼睛還半張,說有多可怕就有多可怕,全怪自己的偶像崇拜,一時胡塗選錯了科系。
“還好,如果你停止打擺子,把手邊的解剖刀遞給我。”看來不切幾刀不行。
“需要切開嗎?死者的死亡跡象不是很明顯?”死於槍傷及失血過多。
放下紀錄報告表,言醉醉朝她伸出右手。“解剖刀,我們得確定他的死亡時間,以及胃袋裡的食物消化程度。”
食物也有可能成為破案關鍵。
“明天再做行不行,今天晚上很冷。”張素清暗示的瞄瞄冷得嚇人的太平間。
“檢察官明天一早要報告書,你去編一篇來。”她不顧百姓勞名碌命。
誰不想回家睡個安穩覺,可惜職務在身,拼到死是活該。
檢察官好狠心,她們是兩名“弱”女子吶!“言法醫,你不怕嗎?”
“投身這行業就要有鍾魁的精神,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接過解剖刀,言辭醉先由頭部至恥骨縫際一刀劃下截開臍部,切開左側檢驗胸腹皮下脂肪肌肉狀態,淤血程度比想象中嚴重。
頸部胸部的面板和肌肉剝離至腋窩後到腹肌,腹壁內方下四分之一橫切除腹部之緊張,肝啦,脾啦,一些該有的內臟無一遺漏。
氣胸的話得先濯水再以小刀刺破看有否氣泡浮現,死前落水而亡和死後落水大不相同,有助於案情的偵查,不能少了這步驟。
子彈穿透左心房造成大出血果然是致命點,其他小傷口不過是小菜上桌,多處挫傷、骨裂是落水時的衝擊所遺留,並非關鍵點。
腦滿腸肥,一身的油脂夠養活衣索比亞一小村子的孩童,混黑道的人可真不節制,就算他不死於黑幫火併,也會因膽固醇過高而提早去報到。
地獄要空真的很難,說不定人滿為患,哪一天侵佔到地面來。
“可不可以先休息一下,我頭好暈。”她好想吐,那一跎腸子……噫!
起碼半年不敢吃豬血湯和五更腸粉。
“要效法實驗家永不放棄的決心,你想實習分數畫上個大圈嗎?”臉色和死人一般蒼白,倒像具活屍。言醉醉瞟了她一眼。
“我……晤……”捂著唇,張素清叫苦連天。
當初考上醫學院填寫志願表,分不清何謂基礎醫學,什麼叫應用醫學,十七,八歲正值老想著一步登天,以為應用醫學可以學得更多知識。
而應用醫學又分治療醫學、預防醫學、法醫學三項,那年經濟不甚景氣,診所又常常被搶,大醫院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