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她吃了它們?&rdo;
&ldo;當然沒有,她把它們剁成碎塊,放在絞肉機裡絞成肉泥,從廁所沖走,有時也會煮熟之後拿去餵流浪狗。麻煩的是骨頭和內臟,尤其是內臟,你想像不到一個人的內臟有多佔地方。只有把一個人開膛剖肚之後你才會發現身體的結構多巧妙,就像從盒子裡倒出的積木,除非你找到正確的擺放方式,不浪費一點空間,否則它們看起來根本就不可能被放進那麼小的盒子裡。&rdo;
&ldo;你描述得夠細緻了。&rdo;麥克說,&ldo;還是說說案子是怎麼破的吧。&rdo;
&ldo;她給每一次的碎屍都錄了像。&rdo;
&ldo;什麼?&rdo;
&ldo;她拍下來。用那種拍錄影的微型攝影機,每一個畫面都有她和零碎的屍塊,這幾乎是無法辯駁的罪證。&rdo;
&ldo;我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做?難道她原本就是變態殺人狂,丈夫的暴行激發了她內心恐怖惡魔的因子?&rdo;艾倫不解地問,他的專注讓埃迪談興大增。
&ldo;理解一個殺人者的心思到底有多難,如果她不肯親口告訴你,也許你一輩子都猜不透。&rdo;
&ldo;她不是變態殺人狂,也不是被逼瘋的精神病患者。她拍下那些鏡頭就是為了要讓人看到她的行為。&rdo;麥克說,&ldo;她是自首的對嗎?&rdo;
&ldo;不能算自首,但她把碎屍的錄影帶寄給了報社。&rdo;
&ldo;我想起她被捕時的宣言了。&rdo;艾倫忽然說。
他想起了新聞裡那個憔悴瘦弱,眼睛下有著揮之不去的濃重陰影的女人。面對鏡頭,她的目光流露著一種深受傷害後的堅強。同一個地方不斷受傷,又一次次痊癒,漫長而不堪的忍耐使傷口結起硬痂,最終成了刀割也不會疼痛的厚繭。
&ldo;錄影帶有好幾盒,分別寄給不同的報社和電視臺。她期望有人能當做大新聞報導或播放出來,可由於錄影內容實在過於血腥,最終這些影像只成為警方起訴她的罪證。&rdo;
艾倫想起瑪麗&iddot;迪金斯被捕的畫面倒不是因為這個案子有多轟動,而是因為她在鏡頭前留下的飽受傷害的模樣。就像埃迪說的,她實在不像個會碎屍的女人,不需要傑裡森那樣的丈夫也可以把她揍得毫無還手之力。可她對著鏡頭說了一句話:&ldo;你可以一直打我,但你總有睡著的時候。&rdo;
&ldo;知道我當時的感覺是什麼嗎?&rdo;埃迪縮了縮脖子,似乎感受到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ldo;不寒而慄。人們都以為她在對死去的傑裡森說,以為她瘋了,但我覺得不是。她在對所有看到她的施暴者說,在對所有忍受暴力的受害者說,她不過是個平凡普通的女人,卻兇殘地殺了虐待她的丈夫,花了六個月讓那個男人消失在世上,化作這個城市汙垢的一部分。是啊,不管醒著的時候多厲害,人總有睡著的時候,如果這算是警告,那真的很有威懾力。&rdo;
&ldo;這個世界不缺警告,也永遠不缺暴力和惡行。&rdo;麥克說。
埃迪向他看了一眼:&ldo;你很像我的一個搭檔。&rdo;
&ldo;他也說過這樣的話?&rdo;
&ldo;不,他不太愛說話,他身體力行,警告罪犯,制止暴力。可惜……&rdo;埃迪深深地吸了口氣,望著手中的咖啡杯,杯子裡的咖啡冒著熱氣。
麥克和艾倫都沒有出聲,不想打擾他的沉思。
片刻之後,埃迪抬起頭,微笑著問:&ldo;還想聽別的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