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戰是何居心!”他拍案而起,“突厥最初是我大夏友邦,孤特意封賞土地,聯姻結誼,卻不曾料到邊境駐軍叛變,你們之中誰暗中勾結被收買繼而挑撥離間搬弄是非,孤心裡都清楚得很。”
聞此整個大殿氣氛凝重到極點,群臣跪地瑟瑟發抖,大概他們都沒有料到曾經手無縛雞之力的傀儡皇子,如今出了名的昏君蜃帝能有如此能耐,鎖陽掃了一遍跪伏的群臣,一拂袖,“議和一事已定,宣神務院擇吉日設宴,傳報下去,他們突厥的要求,我大夏只要能給的,必然不虧待。退朝!”
偌大的宮殿退去群臣立馬顯得蕭索起來,癸魚端著一杯茶遞給鎖陽,語氣隱約透著不安,“此次突厥的條件還未曾透露,恐怕是要和陛下面談。只是陛下您手中籌碼太小,只怕……”
“他們既然主動要求議和,這大夏必定有他們想要的東西。”鎖陽沉吟片刻,“只是不知,突厥不惜費舉國之力攻我大夏,所來為何?”
癸魚望著年輕的君主,眼神變幻莫測,“那突厥軍隊一路南下幾欲攻入帝都,此時卻忽然撤軍要求面見陛下談議和一事,確實蹊蹺。”鎖陽揉了揉眉心,他望著小小的侍妾,忽然覺得這些年都不曾認識過她,“世人都不記得他了,為何那夜單單是你提醒了我?”
癸魚垂手立在書案前眼神微微一斂,認真道,“鬼白大人為我大夏鞠躬盡瘁,奴婢又如何能忘?”
旋即有蒼老的神官前來拜見,“陛下,神務院已卜卦,後日午時正是天道吉時,宜宴宜事。正是議和良辰。”
鎖陽點頭,“擺宴桓清宮。”頓了頓又道,“當日傳桃貴人侍宴。”那老者聞此似乎詫異的抬了抬頭,那桃貴人便是傳言被當今聖上打入冷宮的蓖麻王后,已有六年不曾踏出過蜃中樓,如今忽然被傳令出任議和一事,著實令人詫異。神官卻是早有聽聞當今聖上喜怒無常,自不敢多言,只得領命下去。
門被緩緩關上,收攏了外頭的日光。鎖陽伏在案頭忽的睜眼道,“癸魚,人死了,還能活過來麼。”
第三夜
九重天上,青衣的仙人低頭撥弄一本書,“啪撻!”石子落水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攪亂一池春水。仙人略惱的抬頭,卻像是在那一刻入了畫。
鏤花的窗扉上靠了一個人,逆光的視野裡看不清他的容顏,但見墨衣纖秀,銀髮逶迤。只是襯了閣樓外伸進的一簇桃花,臨池的一汪碧水,竟顯得沒有一絲不妥。——自家窗戶上忽然冒出一個“人”的不妥。
那某墨色是真正沒有氣息沒有過往沒有塵雜的,像初生的鬼一般乾淨到令人生俱,所以他什麼時候落到他身邊,他竟也聞不到一絲氣息——活人的氣息。
“你是鬼?”脫口而出。
那人輕快地躍下窗戶,“真是不禮貌,這——就算是見面禮麼?”比刀鋒還鋒利的書頁被夾在指間,一片片落下,然後他輕快的跳下窗沿,走到席地而坐的仙人面前,輕輕屈膝,
“我尊敬的司書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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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初見了。
彼時,他是青衣的神仙修明,他是花哨的鬼魂書卿。
修明曾問他,“你為何會化成人的模樣來,這書閣中仙氣所化的魂靈不少,可少有化成人形的。都說鬼是有執念的,那書卿你的執念是什麼?”
是什麼呢?書卿也不知道。他起先只是隨便哪本書裡沒有意識的一團小混球。大概是被神仙翻得多了,慢慢有了聽覺,他能聽見每天每天身邊一個神仙翻書頁的嘩啦聲,還有神仙文縐縐的講話聲,像溫潤的鵝卵石,當然那時他還不知道鵝卵石是個什麼東西。慢慢的他有了想看到這個神仙的慾望,那種慾望日漸強烈,於是有一天,他有了眼睛。
書卿剛化成人的那會簡直像只輕飄飄的花蝴蝶,這一點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