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的門連著窗戶,張蕭晗在門口站了一下,立刻就擋住了大部分光線。
裡面面積很小,擺放著一套古色古香的桌椅,桌旁一人正一手端著茶杯悠然地品茶,另一手持著一本發黃的書籍,淡淡的茶香飄來,張蕭晗忍不住嗅了嗅。
感覺到有人站在門口擋住了光亮,品茶讀書的人抬起頭來,微微一笑,好一個溫文爾雅的中年人,哪裡像是做生意的。
還有這屋子,張蕭晗感覺她好像闖入了別人的私宅一樣,不由後退一步,抬頭看看門楣上的牌匾,沒有錯的,簡坊兩個大字蒼勁有力。
“道友為何站在外邊不肯進來,還請入內,我這壺春茶可是剛剛沏好的。”中年人放下書和茶,溫和地說道。
不知道為什麼,張蕭晗本想施展的探查術停下來,似乎是因為對著這樣一個人釋放探查術是一件極為不禮貌的事情。
張蕭晗一拱手:“在下聽人介紹,簡坊專門出售各種玉簡,我沒有來錯吧。”前一句還自稱在下,後一句就變成我了,張蕭晗也沒有覺察出來不妥。
中年人微笑著:“請,這裡正是簡坊,確如道友所言,出售各種玉簡。”
張蕭晗猶豫了一下,邁步走進來,面前這個中年人帶給他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彷彿如沐清風,可是,也好像彼此隔著一道鴻溝。
“小友請坐,嚐嚐我著新沏的春茶如何?”中年人做個邀請的手勢,然後從托盤上拿出一個新茶杯來,徐徐倒了一杯茶,送到張蕭晗的身前。
茶香嫋嫋,勾得張蕭晗有些饞了,她端起來,靠近鼻端先嗅嗅,同時暗暗流轉一下靈力,靈力順暢——她自然不怕中年人在茶裡下毒。
也不是個個人都是壞人的,這個中年人的修為一定高出自己很多,看他的風度,至少是結丹中期的程度,自己才築基初期的人,他害自己沒用。
再說了,他也不會未卜先知地知道自己要過來,巴巴地弄了一壺有毒的茶,若是別人來到了,又怎麼解釋?
還有,這裡是望嶽城,五大門派和散修的首腦都聚集在這裡,誰敢在城裡做壞事呢?
“好香!”這是張蕭晗唯一會稱讚茶的詞語,她輕輕地嗅了,便淺淺地啜了一口。
是靈茶,靈水沏的靈茶,這沏茶的靈水比不得張家山洞內的靈泉水,卻也比普通的靈水品質高出許多,而茶,張蕭晗只能喝出茶香的味道了。
“小友懂茶?”中年人眼睛一亮。
張蕭晗歉意地搖搖頭:“抱歉,我不懂茶,只會喝茶。”
“哦?”中年人眉毛微微一動:“小友這話從何而起,不懂茶,怎會喝茶?”
張蕭晗放下茶杯,直視著對方,並無任何慚愧的表示:“我不懂茶,是因為我並不知道茶的名字,也不知道茶的產地,更不知道沏茶的水來自何方,但是我會喝茶,因為我以為,喝茶是一種享受,並非味覺的享受,更多的是精神上的。”
中年人對這番話很是新奇,做個手勢,示意張蕭晗接著說下去。
張蕭晗便淺笑著道:“在鬧市中能夠如此悠閒品茶的人,必是對俗世看淡了——修士的世界也是俗世,只要有名有利的世界都是俗世,豈不聞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和讀書人說話就是累,張蕭晗也不得不將前世幾乎眾人皆知的話拿出來捧中年人一句。
中年人聞言不覺一怔,嘴裡輕輕地重複了一遍,然後人便痴了一般。
張蕭晗心裡好笑,面上卻不露聲色,端起茶杯又淺淺喝了一口:“人人為了長生成仙,修煉起來沒有日夜之分,甚至一閉關就是幾個月或是一年有餘,靠著一粒丹藥,不吃不喝地苦修,這樣的人,怕是一生都不曾這般坐下來慢慢地品上一次香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