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瘦削的側影,點了點頭。“那,我們要被關在這裡多久?其實這裡雖然離水族近些,卻也不是水族的領地,居然會有人在這裡對這片林子下了法術?”
沉昱點點頭,“確實說不通。我也是第一次來這裡。”
下一幕。
低矮的石洞邊生起了篝火,沉昱負手立在旁邊,看著我把野兔架上烤架,聲音裡帶著笑意,“認識你快一個月了,竟然不知道你還會生火做飯。”
我抬眼看看他,低頭繼續轉著手中的烤架,“認識你快一個月了,竟然不知道你逮個兔子會在手上劃那麼長的口子。”
沉昱看看手上的劃痕,再看看我,“那你今天算是見識了這麼笨的人?”
我懶得抬頭,抖了抖兔子烤出來的油脂,“那你今天算是見識了這麼賢惠的人?”
他一愣,緊接著就笑得差點摔進火堆裡,“賢惠起碼也是要堅持一段時間的。”
再一幕。
那束花被□□封了我法力的泉水裡,如此至少一月可以常開不敗。那是個很簡單的水系法術,卻對鮮花鮮果很有效用。我彎腰去看,紅花紅蕊,筆直的莖,沒有一片葉子,簡潔而明豔。沉昱從身後緩緩攬著我的肩,另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地順著我的頭髮,“你喜不喜歡?”
我點頭,“喜歡啊。你這是從哪裡採來的?”
他梳著我頭髮的手頓了頓,“從林子裡採的啊,還能有哪裡。總共就這麼幾朵,全被我摘完了。”
我覺得不太對,可就在此時,夢境開始顫抖起來,我說不出什麼叫夢境的顫抖,但能感覺到這幅景象即將分崩離析。我知道和沉昱對話的那個人不該是我,可那束花倒真的有點眼熟。。。。。。這場夢快要醒了,方才我那麼盼望醒過來,此刻卻想再拖延一會兒。
究竟是在哪裡見過。。。。。。究竟是哪裡不對。。。。。。
我的目光向下游移,巖壁、花瓣、莖稈、金盃、石臺。。。。。。金盃!我險些尖叫出來。那盛花的容器不是別的,赫然是我上次在夢境裡見過的金盃。
☆、騙局
我幾乎是死死按著自己的胸口翻身坐起來,我明白是什麼東西這麼可怕了——我所有的似夢非夢的東西竟然全部完好地串聯起來,彷彿本身就是一副完整的畫卷,而我每一次的推測和估量都不過是管中窺豹,從來都被這些似是而非的東西戲弄著,從來都沒有見過全貌。
被困在兩族之間的樹林,認識了同樣被困住的沉昱,漫長白天的光斑,在石洞口抱膝安坐漫看雲霞,打獵時指尖懶懶地凝聚起法術,如血的鮮花——接著,是獨自一人的巖洞,盛著莫名液體的金盃,失控的情緒——再接著,就是清心閣銳利沉靜的少年,身份尊貴,是這一屆風族的祭司——
然而,這些段落中間缺失的是什麼?我想不起來,也知道沒有忘憂泉不可能想起來,只是隱隱能感覺得到那是連線兩端的大事,是這場翻天覆地的變化的根源——
我必須得找出自己丟掉的東西,我必須得去找明懸要到那一杯忘憂泉。
我跌跌撞撞地踏出裡間的門,原以為明懸和紫陌這個時辰都應該睡了,誰知兩人都穿著外袍端正地坐在桌前。窗戶半開著,細細的雨絲一點點飄進來,隱隱有幽微的紅光在湖畔搖曳。
我屏住呼吸。
那是整片的紅,熒熒似血,映照出一片白天見不到的景象。細長卷曲的花蕊,翻卷單薄的花瓣,夜幕下碧瑩瑩的莖稈挺拔地立著,看不到一片葉子。
像是有火藥同時炸響在腦海,我忽然明白了方才的夢境裡,究竟是哪裡不對。
我分明是見過這些花的。我第一天到鬼湖時,就在湖邊見到了,當時還嫌棄過它們光禿禿的莖,接著又是被它們一側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