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嗅。其實大可不必,我坐在邊上,已經能聞到純熟馥郁的香氣。
他給我倒酒,長長的睫毛遮住眼睛,“十年,果然熟透了。”
我懂他的言外之意,不可遏止地覺得心酸,沒有接話。
紫陌對著罈子喝了一口,抬起袖子擦了擦嘴角,“你說,我們喝完了他最後一罈酒,師兄知道了會是什麼表情?”不等我回答,又往自己嘴裡倒了一口,“要不是我上次來看他帶了兩罈子,只怕我們現在都沒得喝的。都十年了啊,這十年裡,他能喝掉一罈,其實我應該已經挺高興了。”
他應該還不知道上一罈還是明懸前些天因為我才喝的,只是端著罈子看向我,我舉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頓時辣得咳嗽起來。
紫陌毫不在意地在我背上拍了拍,又給我滿上。“你知道師兄是什麼樣的人?我認識他兩百年裡,再沒有碰到過一個像他的人。”他被酒一嗆,話也莫名多了起來,“我知道,有時候連我自己也都覺得,我在避重就輕。極東仙島的散仙,比鬼湖謫仙,聽上去好的不是一點半點。”
我仍舊默默無言,紫陌看著我,眼底有沉沉的憐憫,“師兄當時可以選擇,但我早就知道他會選什麼,為了師傅,為了——為了一個承諾,他是絕無僅有的自願的謫仙。他寧可這樣,也沒有心甘情願聽從天帝的安排圖個逍遙自在。”
我點頭,“我知道。”
紫陌舉起罈子又和我碰了碰,搖頭道,“你不知道。因為這些緣故,其實我和師傅這些年也都不快活。如果不是這樣更能在他需要時來幫忙,或許我真的會陪他一起到鬼湖承受那個代價。師傅原來說過一句話,現在記起來我覺得有理得很。你想聽麼?”
不等我回答,他就自顧自講了起來,“那句話是講我和師兄的。同樣是前路已定,心意已決,於我就如同已經拿到了裝結果的匣子,或許還會去做些改變,但已經可以預知最後的結局;於師兄,一切卻等同於都還沒有開始,哪怕是結果近在眼前,只要有一絲不如意,他也會用盡十分的力氣。”
云溪的話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透徹。我苦笑一聲,把杯子舉到唇邊。
紫陌眼神有點迷離,端著罈子給我續酒。“所以,即便師兄真的屈服於帝尊的天旨,安安分分去做一個散仙,哪怕現在把他和我調換個位置,他也不會過得比眼前這樣好一點。”
我喝盡了,倒真開始品出一點滋味,豪邁地把空杯子伸到他跟前,撐住頭腦裡最後一絲清明,“你和我說這麼多,是為什麼?”
他眼神渙散地盯著我,“因為我們明晚就要去鬼族。你父母多半是在鬼族,能抵抗九天玄冰的力量也只可能在鬼族,忘憂泉也來自於鬼族。你看,本來我和師兄都以為是師傅設法封住了你的記憶,憑他和鬼族的交情。。。。。。可是現在扯進了沉昱。。。。。。我都不知道,師兄心裡是好受了點還是難受了點。。。。。。”
他話說得含混,簡直像是私塾先生在倒騰那些半文半白的酸詩,倒酒的手也在抖,我想隨著他的動作搖晃著杯子不讓酒灑出來,可全身已經被徹底麻痺了,感覺已經完全迷糊到了自說自話的地步。我隨手一摔杯子,聽見屋簷下一聲脆響,打點起最後的精神詰問他,“既然知道明晚要去鬼族,你怎麼還喝這麼多?”
紫陌垂下頭,低低道,“我害怕啊。。。。。。因為我害怕了。。。。。。”隨後抱著罈子翻倒在屋頂。
☆、提前
直到星子漫天,我才被耳邊矇矓的聲音叫醒,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躺在屋頂,枕在明懸腿上,毫無睡姿可言。明懸微微皺眉坐在我邊上,一隻手搭著我的額頭。
我掙扎著起身,倒沒覺得什麼宿醉的不適,朝屋頂下面看時,正瞧見紫陌捂著腦門似醒非醒地站著,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