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場面,她可太開心了!
直到她又見到了雲舟。
雲舟還是老樣子,那麼從容、那麼端莊,倒是她身邊的七王爺似乎發福了。這種發福配合上他的灰頹的神氣,有種特別叫人不安的感覺,就像是浮腫。
雲蕙不由得想:怎麼會這樣呢?在謝府的時候,四姐姐也是感覺比謝府裡所有人都做得好,要去到比謝府更高遠的地方似的。現在她都已經是王妃了,怎麼還是比王爺都氣色更好,似乎連本朝最得寵的王爺都只配給她做墊腳石一樣!真不公平啊,明明她是壞人……
雲蕙憤憤然回憶起雲舟虧欠自己的地方,卻驚愕的發現,自己居然很難集中注意力去想她有多壞。
雲蕙的思緒走向呈這樣的模式:她好壞!她騙了我!她穿的那身裙子怎麼能那麼好看呢?什麼料子?啊我剛才想到哪兒了?她騙了我,我這麼慘都是她害的。她那料子也不是特別好吧?總不可能比皇后更好。我身上的料子也不錯的。我是皇子妃嘛!能爬到這麼高真多虧了我自己。還有爺爺也肯幫我。不過爺爺死了。照理講我還要戴孝的。不過現在我名義上不是謝家的女兒了嘛。再說是國家喜事更重要,你看連四姐姐都是稍微穿插點白花紋白首飾意思一下。那個白玉釵挺好的。誰說喜事就不能用白的呢?皇上帽子前面垂的都是白珠哪!我想到哪兒去了?哦,對,四姐姐穿得真好看……不對,我是要想她壞來著。可她到底是哪兒壞呢?
這就沒法想下去了!雲蕙憤然放棄。她還是想點別的好。在府裡做太子妃那段時間,她倒是練出來了,也不用什麼特別的主題來消遣,陷在鬆軟的椅子裡,腳前有陽光或者沒有陽光,放任思緒滑出去。一會兒就能消磨掉整整一天。
有隻貓的話,就更好了。把它抱在懷裡,聽著那小喉嚨裡發出的咕嚕咕嚕聲,感受著柔軟肚皮上傳來的曖熱,時間過得那麼悠然。
雲蕙居然已經不再恨了。她驚愕的發現。從她幼年時起就伴隨她的緊張、不滿、焦灼,不知從何時起,從她身上脫落,像秋天的葉子。
秋天的黃葉脫落之後,就在樹幹上留下一個小小的白色茬口,像是無害的痂脫落之後,面板上留下的印痕。
雲蕙現在身上也有傷痕留下。不止一處。最深的地方比雲波的傷都觸目驚心。
以前在謝府時,雲蕙跟娘一起嘲笑過雲波幼年落下的傷。但現在,雲波好像都已經離她太遠了。回首恍如隔世。時間的腳步是多麼奇妙啊,可以這樣的撫平皺摺、改變人的心情。
雲蕙的面板上雖有傷,心情卻已經平復。她坐在權貴們中間,靠前的位置,一動不動,大張著眼睛看著富麗堂皇的典禮,心頭融融的觸動,跟這整個世界和解了。被她嘲笑過的雲波、乃至被她催上死路的雲華,模糊的影子浮在雲蕙腦海中時,都帶了一種特殊的柔軟與寬和。
雲蕙原諒了世界,就覺得世界上別人也原諒了她。
那天典禮之後的大宴,她參加得落落大方、不卑不亢。有那麼一段時間,她的眼神甚至跟雲舟接觸了。雲舟居然像沒事人一樣對她點頭致禮,她居然也能依樣還禮。
有個世婦目擊了她們之間的致禮,當時的感覺就是:多好的風度啊!大皇子妃與七王妃,真像是一對姐妹。
這是雲蕙儀態風貌到達的頂峰。
那天她跟大皇子回去的時候已經比較晚了。回的路上雖是一路,進了府之後就各自休息。雲蕙一身的插戴,由侍女幫她卸下來。臉上的妝,也由侍女幫她洗了去,再換上睡眠的妝。
那時的女人,講究臉上有紅有白,縱然晚上也要搽粉,只不過換的是睡覺脂粉,不會太油膩、也不會太乾,又香又美白,常用有美容護膚的功效。
侍女也累了,打馬虎眼兒,換好衣服、上好晚妝,就躲懶去了